我在门诊静静地听着一位女病人的陈述。她五十多岁，利利索索的一个人，两个多月前装修房子感觉脖子扭了一下，之后出现后脑勺和头部的疼痛。然后，她开启了充满挫折的就医之路，先是小针刀，接着又到三个以上地方进行按摩、针灸、理疗等治疗。可结果都是开始有效，两三天后很快无效。于是，她又相继到神经内科、骨科、疼痛科诊断，接受颅脑磁共振、颈部血管彩超和颈椎磁共振、X光等检查，最终还是没有明确诊断，弄得有些焦虑。

她还在倾诉，我的眼睛却转移到了她的手上。终于，她注意到我在关注她肿胀的腕部，梭形改变的掌指关节和近节指间关节。只是两只手有些不大一样，左侧重一些，右侧轻一些。

“哦，我有类风湿性关节炎，好多年了！”“平常吃的啥药，有没有系统治疗？”我问她道。“平常很少吃药，我都是过一两年疼得严重了住两个星期的医院。好像有来氟米特，但我听说这药副作用太大了，这病又治不好，出院后我就不吃药了。”

以下是我讲给她的话。

来氟米特是一种免疫调节剂，也就是我们说的抗风湿药，疗效比较稳定，副作用其实有限。其他的抗风湿药也基本一样，副作用都在身体承受范围之内，况且用药期间反复检测，出现情况还可以及时调药。类风湿性关节炎确实难以根治，但是它也和高血压、糖尿病一样需要长期控制。若不控制就会有痛苦，出现关节变形和疼痛的症状，还会对皮肤、肺部、眼部、血管等器官造成损害。如果系统规范用药，绝大多数病人的病情可以得到很好地控制。

其间，她又告诉我说，其实这两个月来，左眼也有疼痛，觉得我不是眼科医生，所以就觉得没有必要给我说。直到我提到了类风湿的眼部表现，她才告诉了我。问题回到她的头颈部疼痛。我检查了她的枕颈部软组织，发现压痛肿胀明显。其实，类风湿性关节炎除了对手部、膝部、脚踝、颞颌关节有侵害之外，同样会造成对颈椎的影响。早在1890年英国医生加罗德就对类风湿累及颈椎进行了报道，到1951年又有人报道了类风湿引起的致死性颈椎脊髓压迫的病例。类风湿对不同类型颈椎受损发生率为43%～86%，最常受累的是上颈椎，就是寰枢关节，较少有下颈椎受累的。

这位女病人，她就是因为类风湿影响了寰枢椎而出现的症状。寰枢椎发生无菌性炎症，导致局部软组织紧张肿胀和炎症反应，出现后脑勺和颈部的疼痛。支配头部的枕神经从枕颈部经过，也会因为软组织炎症肿胀，对它造成刺激和压迫，出现头痛头胀的症状。所以，单独做按摩治疗只能短暂有效，若想取得稳定疗效就需要系统的抗风湿治疗。

我想起之前的另一位女病人，挺能干的一位村支书，病情和看病的过程与前文的女病人几乎一模一样，长期被头颈部疼痛折磨。只不过她求医的过程更长，还被误诊为寰枢关节脱位等等，折腾了一年多，最后才在我的门诊确诊。后经过系统抗风湿治疗，症状已得到缓解。

这也是我写下这些话的缘由，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李武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