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值,像一层浮油,精准地覆盖了我和妻子苏晴之间本该存在的对话。她盯着屏幕,侧脸的线条在变幻的光影里显得有些陌生,仿佛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茶几,而是一条无法渡过的河。
我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但客厅里只有电视剧里夸张的争吵声,一声盖过一声。我伸手去拿遥控器,苏晴的目光从屏幕上挪开,淡淡地落在我手上,没说话,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我默默地收回了手。
抽屉被我无意识地拉开一条缝,露出一角相册的硬壳。那里面有我们刚认识时的照片,苏晴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可现在,她脸上的笑,比阳台上那盆快要枯死的绿萝还少。
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声嘶力竭,而我身边的苏晴,却安静得像一座孤岛。这种反常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月了。它像慢性毒药,一点点侵蚀着这个家的温度。
“周末,要不带苗苗去趟海洋馆?她念叨好久了。”我试图破冰。
苏晴的视线依旧黏在屏幕上,过了几秒,才像是刚听到一样,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看情况吧,我可能……”她的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为三个字:“再说吧。”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子,不锋利,却磨得人心头发慌。
家,还是那个家,沙发的位置,墙上的挂画,一切都没有变。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比如,苏晴开始习惯性地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比如,她洗完澡出来,会下意识地裹紧浴袍,即使在盛夏;再比如,她很久没有在我加班回家时,留一盏温黄的夜灯了。
这些细节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里。我以为是中年夫妻的疲惫期,是生活的琐碎磨掉了激情。我告诉自己,忍一忍,熬过去就好了。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没有争吵,甚至连红脸都很少。
可我忘了,沉默,有时候比争吵更伤人。
那天晚上,我半夜醒来,身边是空的。月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清冷的光。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看见苏晴独自一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没有开灯,只有一个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她的脸。
她没在看视频,也没在聊天,只是在翻看手机相册。我悄悄走近,借着那点微光,我看到她停留在我们一家三口去年的全家福上,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着女儿苗苗的脸,却唯独避开了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底。
我没有出声,悄悄退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我意识到,我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以为婚姻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只要不出轨,不家暴,它就永远不会倒塌。我却忽略了,真正摧毁它的,往往是那些被我视而不见的,日复一日的细节。
第二天,我提前下班,买了她最爱吃的榴莲。打开家门,迎接我的不是熟悉的饭菜香,而是一室清冷。苗苗在儿童房自己玩积木,苏晴不在。
“妈妈呢?”我问女儿。
“妈妈去上课了呀,”苗苗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妈妈说,她要去学做漂亮的花瓶。”
我愣住了。陶艺课?我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我走到阳台,看到角落里多了一个半人高的快递箱,上面印着“陶艺工具套装”的字样。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工具被整齐地摆放着。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她生日,我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随便。我图省事,直接转了五千块钱给她,附言是“随便买”。当时她回了我一个“谢谢”,没有表情。现在想来,那个“谢谢”后面,藏着多少失望。
晚上十点,苏晴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和釉彩的味道,脸上有一丝疲惫,但眼神里却有一种我久违了的光彩。
“回来了。”我迎上去,想帮她拿包。
她侧身避开了,自己把包放在玄关柜上,一边换鞋一边说:“嗯,今天第一节课,有点晚。”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怎么突然想学陶艺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
“挺好的,静心。”她说完,径直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水声哗哗地响着,隔绝了我和她。我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提着那袋她最爱的榴含莲,浓郁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无比讽刺。
我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第一章
女人一旦动了情,想离开一个男人,往往不是大张旗鼓的宣战,而是悄无声息的撤退。她们的心,像沙漏里的沙,是一点一点,一粒一粒流光的。而我们这些后知后觉的男人,总要等到沙漏彻底空了,才惊觉大事不妙。
苏晴的第一个“生理暗语”,就是距离。
这种距离,首先是身体上的。曾几何几时,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总喜欢像只猫一样蜷在我怀里,或者把腿搭在我身上。我们会抢一袋薯片,会因为剧情的走向争得面红耳赤。而现在,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那个抱枕像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她睡前会说“我睡了”,然后翻身背对我,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我伸出手,想从背后抱住她,指尖刚触到她的睡衣,她的身体就下意识地一僵。那瞬间的僵硬,比任何拒绝的话语都更伤人。我只能讪讪地收回手,在黑暗中感受着那份冰冷的疏离。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想,我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是那次我答应陪她回娘家,却因为公司临时有事而失约?还是那次她生病,我却因为一个重要的项目在外地出差,只靠电话遥控指挥?又或者,是无数个我回到家,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对她一天的辛劳和倾诉欲视而不见的夜晚?
答案,我已经记不清了。坏掉的感情,就像一部老旧的电影,你很难说清是哪一帧开始褪色的。
为了挽回,我开始笨拙地讨好。我学着网上的段子,在她下班时,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问她“猜猜我是谁”。她只是淡淡地拉下我的手,说:“林涛,别闹,我累了。”我订了她一直想去的餐厅,想给她一个惊喜。她看着精心布置的餐桌,眼神里没有喜悦,只有一丝疲惫:“下次提前说一声,我已经做好饭了。”
我的热情,一次次被她平静的冷水浇灭。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生。
那个叫“周老师”的人,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苏晴的手机换了密码,是苗苗的生日,但后面加了两个字母。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接电话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我,走到阳台或者书房去。她去上陶艺课的频率,也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周两次,甚至三次。她买了很多新衣服,风格和我过去熟悉的温婉居家完全不同,变得干练、雅致。她开始用香水,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清冷的木质香调。
一切的迹象,都在指向那个最坏的可能。
那天,苗苗在玩苏晴的iPad,不小心点开了一个聊天软件。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心脏猛地一缩。置顶的联系人,正是“周老师”。我趁苏晴在厨房,鬼使神差地拿起了iPad。
他们的聊天记录很长,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他们聊书,聊电影,聊音乐,聊对生活的感悟。周老师会给她推荐深奥的哲学书,她会和他分享自己新做的陶艺作品。他们的对话,充满了精神上的共鸣和默契。
【苏晴:今天拉坯又失败了,有点沮丧。】
【周老师:任何艺术的成形,都需要一个“破”的过程。别急,享受这个过程。】
【苏晴:我把您推荐的《局外人》看完了,感觉自己就像那个默尔索,对一切都感到疏离和荒诞。】
【周老师:但你不是。你心里有火,只是被生活的灰烬掩盖了。把它找出来。】
我一页页地翻下去,手脚冰凉。他们没有一句露骨的调情,却比任何“我爱你”都更让我感到恐惧。那是一种灵魂层面的交流,是我从未给过苏晴,甚至从未想过要去给的东西。在他们的对话里,苏晴是鲜活的、有思想的、闪闪发光的。而在我面前,她只是一个沉默的妻子,一个忙碌的母亲。
我看到了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
【苏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老师:那就什么都别办。先为自己活一次。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iPad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苏晴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这个为我洗手作羹汤的女人,她的灵魂,已经跑到了另一个男人那里。
那晚,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地点是在车里,我送她去参加一个陶艺沙龙。狭小的空间里,我的质问和她的沉默形成了尖锐的对峙。
“周老师是谁?”我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她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能聊到灵魂上去?”我把iPad上的聊天记录摔在她面前。
她没有看,只是别过脸去,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林涛,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只配聊今天菜价多少,孩子考试多少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吼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家?”她终于转过头,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这个家,是你一个人的吗?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开不开心?你只关心我饭做好了没,地拖干净了没,孩子照顾好了没!”
“我哪有!”
“你有!”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戳心,“你回家就躺在沙发上,我跟你说话,你永远都是‘嗯’‘啊’‘哦’。我跟你说我工作上受了委屈,你说‘多大点事’。我跟你说我新买的裙子好不好看,你头都不抬。林涛,你知道吗?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连跟你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我无力反驳,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红灯。车停了下来。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林涛,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你疯了!”她尖叫。
我没疯。我只是怕了。我怕她说的,是真的。
第二章
苏晴的第二个“生理暗语”,是语言的枯萎。
当一个女人对你彻底失望时,她会收回自己的语言。她不再对你抱怨,因为她知道抱怨无用。她不再对你撒娇,因为她觉得你不配。她不再与你争吵,因为她连说服你的欲望都没有了。她把自己的世界,建起了一道高墙,而你,被隔绝在外。
和周老师的聊天记录,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最敏感的地方。我开始变得神经质,像一个蹩脚的侦探,试图从苏晴的一言一行中找出她“出轨”的证据。我翻她的包,查她的消费记录,甚至在她车里装了一个定位器。
我变得不像我自己。那个曾经自信、从容的林涛,变成了一个疑神疑鬼、面目可憎的怨夫。
而我的这些小动作,苏晴不可能没有察觉。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去上陶艺课,去见朋友,去看画展。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而我的世界,却只剩下她。
这种失控感,让我几近疯狂。
转机发生在苗苗的家长会。那天我有个重要的会议,本来说好苏晴去的。可临出门前,她突然接到电话,说她母亲不小心摔了一跤,要去医院。
“家长会怎么办?”我有些焦躁。
“你去吧。”苏晴一边换鞋一边说,“地址我发给你,你跟王老师说一声,就说家里有急事。”
我手忙脚乱地赶到学校,家长会已经开始了一半。我猫着腰溜到苗苗的座位上,桌上摊着她的作文本。我随手翻开,一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最近变了。她以前总是很忙,忙着做饭,忙着打扫卫生,忙着陪我写作业。她很少笑。但是现在,妈妈变得爱笑了。她会穿上漂亮的裙子,身上香香的。她会带回来一些奇形怪状的泥巴瓶子,她说那是她自己做的。她看着那些瓶子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爸爸说妈妈不爱他了,我觉得不是。妈妈只是,开始爱自己了。”
我看着那段稚嫩的文字,眼眶一热。视线,瞬间模糊了。
原来,在孩子清澈的眼睛里,一切都看得那么明白。苏晴不是不爱这个家了,她只是不想再做一个面目模糊的、功能性的妻子和母亲。她想找回自己。而我,却把她的自我觉醒,当成了背叛的信号。
【扎心金句 1】孩子是婚姻的照妖镜,大人伪装得再好,也骗不过那双纯真的眼睛。
家长会结束,王老师单独留下了我。
“苗苗爸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王老师的表情有些严肃,“最近苗苗的情绪不太稳定,上课有时候会走神,画的画也都是灰色的。我们问她,她也不说。你们做家长的,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忽略了孩子?”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我们夫妻间的冷战,最终还是伤害到了最无辜的孩子。
从学校出来,我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丈母娘家所在的医院。在病房门口,我看到苏晴正蹲在地上,耐心地教她父亲怎么用手机挂号、缴费。
“爸,你看,点这里,然后把身份证放上去……对,就这样,下次你就可以自己弄了。”她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耐心。
丈母娘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们父女俩,脸上是欣慰的笑。这一幕,和谐得像一幅画,而我,却像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我突然想起,苏晴也曾这样不厌其烦地教我用某个新软件,而我总是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行了,我自己研究。”我也想起,我们家的路由器、电脑、打印机,所有这些电子设备出了问题,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我。她那么信任我,依赖我,而我却把这种信任和依赖,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儿子,你跟苏晴怎么回事啊?今天她妈摔了,她一个人跑前跑后,你怎么不陪着?”我妈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我……开会。”我撒了个谎。
“开会开会,会比人还重要吗?我跟你说,苏晴是个好媳妇,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一个大男人,多让着她点。”
“行了,我知道了。”我的口头禅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疲惫。
挂了电话,我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为这个家遮风挡雨。可到头来,我才是那个一直在消耗苏晴,让她受尽委屈的人。
我以为我给了她一个富足的家,却没发现,我给了她一个最孤独的牢笼。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苏晴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又是一僵。
“对不起。”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沙哑,“妈的事,我不知道。家长会……我也搞砸了。”
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关掉了炉火。
“林涛,”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谈谈吧。”
我知道,审判的时刻,终于来了。
第三章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依然隔着那个抱枕。电视关着,家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是几个月来,我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地,准备进行一次真正的谈话。
“你想谈什么?”我先开了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我车里装了定位器?”苏晴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
我无从抵赖,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那个卑劣的理由,“我怕你出事。”
苏晴笑了,那笑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怕我出事,还是怕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我沉默了。在她面前,我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林涛,我们结婚十年了。我以为你至少,是了解我的。”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承认,我跟周老师走得很近。因为在他那里,我感觉自己是一个被尊重、被理解的‘人’,而不只是一个‘妻子’或者‘母亲’。”
“他能给你的,我给不了吗?”我急切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
“你给过吗?”她反问,“你上一次认真听我说话是什么时候?你上一次问我‘今天过得开心吗’是什么时候?你上一次,像个丈夫一样,拥抱我,安慰我,又是什么时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些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我跟你说过,我工作上遇到了瓶颈,想去读个在职研究生,你说‘都多大年纪了,折腾什么’。我跟你说,我想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换个风格,你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别浪费钱’。我跟你说,我想学陶艺,你甚至都不知道。”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吵架,而是你的‘理所当然’。你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操持家务,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放弃自己的追求,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你每个月把工资卡交给我,就尽到了做丈夫的全部责任。”
“我以为……”
“你以为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她打断我,“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赚钱的机器,不是一个回到家就只会玩手机的室友。我想要的,是一个能跟我说说话,能懂我,能在我累的时候给我一个肩膀的爱人。”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我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
“周老师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他让我意识到,原来我还可以这样活着。原来,我的情绪,我的想法,是有人在乎的。”
“所以,你就要离开我,离开这个家吗?”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我最害怕的问题。
苏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我不知道。”她转过身,眼睛红红的,但没有流泪,“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林涛,我累了。真的。”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苏M晴的话,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我第一次,开始真正地反思我们的婚姻,反思我自己。
我一直以为,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这就是最完美的婚姻模式。我错了。婚姻不是一场分工明确的交易,而是一场需要共同经营的修行。在这场修行里,我缺席了太久。
第二天是周末,我起了个大早。我没有去叫醒苏晴和苗苗,而是第一次,走进了那个我很少涉足的厨房。我按照手机上的菜谱,笨拙地学着做早餐。煎鸡蛋,热牛奶,烤面包。等我把一顿像模像样的早餐端上桌时,苏晴和苗苗也起床了。
她们看到餐桌上的早餐,都愣住了。
“爸爸,这是你做的吗?”苗苗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笑着点点头:“快尝尝,爸爸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苗苗欢呼一声,拿起一片吐司就往嘴里塞。苏晴站在原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我打断她,给她拉开椅子,“吃完饭,我带你们去海洋馆。”
苏晴没有拒绝。
在去海洋馆的车上,气氛依旧有些尴尬。我打开音乐,想缓和一下气氛。电台里,正好在放一首老歌,是我们恋爱时最喜欢听的。
“记得吗?第一次看电影,就是这部片子的首映。”我没话找话。
苏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在海洋馆里,苗苗像只快乐的小鸟,拉着我们到处跑。看到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她会兴奋地大叫。看到笨拙的海龟,她会学着它们的样子慢慢爬。我和苏晴一左一右地牵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看起来,依然是幸福的一家三。
走到海底隧道的时候,巨大的鲸鲨从我们头顶缓缓游过,投下大片的阴影。苗苗看得入了迷,挣开我们的手,趴在玻璃上,一动不动。
我和苏晴并肩站着,看着女儿的背影。
“她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苏晴轻声说。
“是我的错。”我低声说。
苏晴没有说话。
从海洋馆出来,天已经黑了。苗苗在后座上睡着了。我把车开得很慢,很稳。
“谢谢你,今天。”快到家的时候,苏晴突然开口。
“应该的。”我说。
我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只要我改变,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可我没想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苏晴的第三个,也是最致命的“生理暗语”,是独立的快乐。
当一个女人开始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并且这种快乐远远大于和你在一起时的感受,那么,她离下定决心离开,就真的不远了。
海洋馆之行,像一剂短暂的麻药,暂时缓解了我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却没有根治病灶。我开始有意识地改变,学着分担家务,学着关心她。我会早起做早餐,会在下班后陪苗苗写作业,会主动问她陶艺课上得怎么样。
一开始,苏晴是有些意外的。她会说“不用了,我来吧”,但渐渐地,她也默认了我的改变。我们之间的对话,比以前多了一些,但大多是围绕着孩子和家务。我们就像一对合作默契的室友,维持着这个家的正常运转,却唯独没有了夫妻间的亲密。
我能感觉到,她依然在和我保持距离。她会和我讨论苗苗的教育问题,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内心世界。她会对我做的饭菜点头称赞,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给我一个奖励的拥抱。
她的快乐,都留给了她的陶艺,她的朋友,她的那个我不知道的世界。
她做的陶艺作品越来越多,家里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有些造型很独特,充满了生命力。我由衷地赞美:“真好看。”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随便捏的。”
我知道,那不是随便捏的。每一个作品,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和情感。那是她的出口,是她灵魂的栖息地。
她开始参加一些陶艺圈的沙龙和展览。每次出门前,她都会精心打扮。看着镜子里那个容光焕发、自信迷人的女人,我感到一阵阵的恐慌。那个女人,那么美,那么耀眼,却好像离我越来越远。
我试图融入她的世界。我提出,想去她的陶艺工作室看看。
“不用了,那里都是泥,很乱。”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个拒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我意识到,她的世界,已经不欢迎我了。
【扎心金句 2】当一个人为你关上了心门,你就算配齐了全世界的钥匙,也打不开了。
我陷入了更深的焦虑。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用?我是不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走进她的心里了?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件事的发生,让我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我的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我是负责人。为了这个项目,我连续加了一个多月的班,几乎每天都是半夜才回家。我累得筋疲力尽,对家里的事,自然又疏忽了。
项目上线的前一天,出了一个严重的bug。我们整个团队,通宵在公司解决问题。凌晨四点,我精疲力尽地靠在椅子上,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让她白天去帮我接一下苗苗。
我忘了,那天是我们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等我第二天下午,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时,迎接我的,是一室的寂静。
桌上,放着一张纸。是苏晴的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决绝。
“林涛,我们离婚吧。”
短短七个字,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防线。
纸的旁边,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我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个我亲手做的陶艺杯子,上面刻着一个“涛”字。杯子的手柄处,有一个小小的裂痕,被她用金缮的工艺,细心地修补好了。
我这才想起来,上个月,苏晴曾旁敲侧击地问我,纪念日想要什么礼物。我说:“都老夫老妻了,过什么纪念日。”
我拿起那个杯子,眼泪,终于决堤。
我疯了一样地给苏晴打电话,关机。我给她发微信,发了上百条,都是石沉大海。我开车去她朋友家,去她的陶艺工作室,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她。
她带着苗苗,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我看着家里她留下的痕迹,她的拖鞋,她的睡衣,博古架上她的作品,每一个物件,都在嘲笑着我的愚蠢和迟钝。
我以为我努力了,我改变了,可我连我们最重要的日子,都忘得一干二净。我的改变,在她看来,或许只是一场为了留住她的,浮于表面的表演。
我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喂,请问是林涛先生吗?我是周 Zhe。”
是他。
第五章
周 Zhe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沉稳,更有磁性。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在我最需要苏晴的时候,是另一个男人联系上了我。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苏晴在你那儿?”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不,她不在我这儿。”周 Zhe顿了顿,说,“她给我留了言,说她带孩子回老家了,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手机关机了,怕你担心,让我转告你一声。”
怕我担心?我苦笑。她若是真的怕我担心,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她还说什么了?”我追问。
“她说,她需要时间,也需要你给她时间。她还说,这件事和我无关,希望你不要误会。”周 Zhe的语气,始终不疾不徐。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先生,你信不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苏晴。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尊重她的决定,给她空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失去理智的困兽。”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把我浇醒了。
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让她更加坚定地想要离开我,还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颓然地坐倒在地。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我请了假,没有去公司。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就是抽烟。烟灰缸很快就满了。我一遍遍地看那张离婚协议,看那个被金缮修补过的杯子,试图从这些冰冷的物件里,找到一丝丝她还爱我的证据。
我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大学校园里的初次相遇,到毕业后的共同奋斗,再到后来结婚生子。我们的爱情,也曾热烈而真挚。我记得她穿着白裙子,在樱花树下对我笑的样子;我记得我们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一起吃泡面,畅想未来的样子;我记得她第一次把苗苗抱到我怀里时,我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些美好的画面,像电影快进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画面,就定格了呢?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为她制造过新的,美好的回忆了。
我的生活,被工作、项目、报表填满。我以为我在为这个家的未来奋斗,却把最重要的“现在”,给弄丢了。
我走进我们的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找找有没有她留下的其他线索。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本相册。就是我之前看到过的那本。
我翻开相册,第一页,是我们大学毕业时的合影。照片上的我们,年轻,青涩,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我看着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再看看镜子里这个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的中年男人,恍如隔世。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我们的婚纱照,苗苗的满月照,我们第一次带她去旅行的照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可我发现,越往后翻,照片里苏晴的笑容,就越少,越勉强。最后几页,几乎都是苗苗的单人照,或者我和苗苗的合影。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定格在了去年。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
我合上相册,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丈母娘的电话。
“林涛,你跟晴晴到底怎么了?她回来这么多天,一句话也不说,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苗苗都吓坏了。”丈母娘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妈,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们年轻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晴晴这孩子,性子倔,但心软。你过来一趟,好好跟她谈谈。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开车去了苏晴的老家。
那是一个江南的小镇,青石板路,白墙黑瓦。苏晴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我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站在她家门口,却迟迟不敢敲门。
开门的是苗苗。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我怀里。“爸爸,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我抱着女儿,鼻子一酸。
丈母娘把我迎进屋,给我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楼上。
我把苗苗交给她,深吸一口气,走上了那熟悉的木质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苏晴的房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看到她正坐在窗前的书桌旁,戴着耳机,在看电脑。她的侧脸,清瘦,憔悴,但眼神却异常专注。
我走到她身后,看到电脑屏幕上,是周 Zhe的公开课视频。他在讲,美学与生活。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摘下耳机,回过头。看到我,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干什么?”她问,语气疏离。
“我来……接你和苗苗回家。”我说。
“这里就是我的家。”
“苏晴,”我往前走了一步,蹲在她面前,仰视着她,“我们不离婚,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重新学着去爱你的机会。”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流下了眼泪。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我告诉她,我错了。我错了,错在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我错了,错在以为爱就是赚钱养家;我错了,错在把她一个人,丢在孤独的婚姻里,太久太久。
我把那个金缮过的杯子拿出来,放在她手里。
“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就像这个杯子,有了裂痕。但是,我们可以把它补起来,对不对?它可以不完美,但它可以是完整的。”
苏-晴低头看着那个杯子,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摇了摇头。
“林涛,”她开口,声音沙哑,“破镜,是重圆不了的。”
第六章
“破镜重圆不了”,这六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锤子,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敲得粉碎。
我愣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以为我的眼泪,我的忏悔,至少能换来她的一丝动摇。可我忘了,一颗被伤透了的心,是捂不热的。
“为什么?”我不甘心地问,“就因为他吗?他到底有哪里好?”
“不关他的事。”苏晴把杯子轻轻放回桌上,“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林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问题不在于你忘了纪念日,不在于你有没有做家务。问题在于,我们已经走在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道上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小桥流水。
“我想要的,是精神上的共鸣,是灵魂的同频。我跟你聊村上春树,你问我他是哪个村的。我跟你说我新买的画很喜欢,你说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我跟你分享我新做的陶器,你只会说‘挺好’,然后继续玩你的手机。”
“我……”我张口结舌,她说的,都是事实。
“而周老师,他懂我。我说的上一句,他能接下一句。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跟他在一起,我很轻松,很快乐。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所以,你爱上他了?”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苏晴沉默了。她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这种沉默,比直接承认更让我心痛。
【扎心金句 3】婚姻里最绝望的,不是出轨,而是我还在原地等你,你却已经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找到了更好的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她家的。我只记得,丈母娘追出来,往我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粽子,让我路上吃。我握着那个粽子,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苏晴的话。
轨道不同。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轨道,就分叉了呢?
我想起来了。大学毕业后,我进了IT行业,每天跟代码、数据打交道,思维越来越理性,越来越功利。而苏晴,她学的是中文,骨子里就带着文艺和浪漫。她喜欢看书,喜欢旅行,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刚结婚那几年,我还会陪她看看画展,听听音乐会。但随着工作越来越忙,压力越来越大,我渐渐失去了这份闲情逸致。我觉得那些东西,虚无缥缈,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我开始用“现实”和“成熟”来包装自己的庸俗和懒惰,并且理直气壮地,要求她也跟我一样,“现实”一点。
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是我,把她从一个热爱生活的文艺女青年,变成了一个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家庭主妇。现在,她想找回自己,我却又用“家庭”和“责任”来绑架她。
我何其自私,何其残忍。
回到家,我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颓废。我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爱她,就应该成全她。
我开始整理这个家。我把她的衣服,她的书,她的陶艺作品,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打包。每整理一件,就好像在跟过去的一部分告别。
在整理书房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放在架子最高处的一个盒子。我搬来椅子,把它取下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我这些年,送给她的礼物。
第一份礼物,是一支廉价的钢笔,我用第一个月实习工资买的。第二份,是一条我自己编的手链。还有各种贺卡,电影票根,旅行纪念品……
盒子的最下面,是一本日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日记是从我们结婚后开始记的。
【X年X月X日,晴。今天林涛升职了,他好开心。晚上我们去吃了大餐庆祝。他说,以后要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我相信他。】
【X年X月X日,阴。林涛又加班了。我一个人做的晚饭,一个人吃。菜都凉了。】
【X年X月X日,雨。今天是我生日。等了他一天,他回来时,已经喝醉了,倒头就睡。他忘了。没关系,他工作忙,我理解。】
【X年X月X日,晴。苗苗会叫爸爸了。林涛抱着她,亲了又亲。他说,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X年X月X日,多云。今天跟林涛吵架了。因为他妈妈的事。他觉得我小题大做。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委屈。算了,家和万事兴,我不跟他计较了。】
……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X年X月X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这个家,像一个华丽的笼子。】
【X年X月X日。今天认识了周老师。他像一束光,照进了我枯萎的生活。】
【X年X月X日。我开始学陶艺了。当我的手触摸到泥土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X年X月X日。林涛好像发现什么了。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审视。我很难过。他不懂我,从来都不懂。】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也许,是时候该放手了。】
我合上日记,泪流满面。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孤独。她的每一次失望,每一次隐忍,都在这本日记里,留下了痕迹。而我,这个自诩为她丈夫的男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我终于明白,她不是不爱了,而是爱不动了。
我拿出那张离婚协议,在下面,签上了我的名字。
第七章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的手抖得厉害。我感觉自己像是亲手,给我们的十年婚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把签好字的协议,连同那本日记,一起快递给了苏晴。我没有附上任何信件,也没有再给她打电话。我想,这应该是我能给她的,最后的体面。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被掏空了。我开始处理我们共同的财产,房子,车子,存款。我找了律师,拟定了一份财产分割协议。房子和大部分存款,都留给她和苗苗。我只要了那辆开了几年的车,和一小部分应急的钱。
我开始给自己找房子。我不想再住在这个充满了我们回忆的家里。每一个角落,都能勾起我的伤心事。
就在我忙着搬家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周 Zhe打来的。
“林先生,有时间见个面吗?”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本来想拒绝。但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我想看看,这个让我妻子“活过来”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上有股淡淡的书卷气。他看到我,主动站起来,朝我伸出手。
我握了上去。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谢谢你肯见我。”他开门见山,“我来,是想把一些东西,还给你。”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
我打开一看,是苏晴寄给我的那份离婚协议,和那本日记。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苏晴把这些东西,寄给了我。”周 Zhe看着我,眼神真诚,“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她恨你,但也……放不下你。”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让我看了你的日记。”周 Zhe说,“她说,只有我这个‘局外人’,才能看得最清楚。她说,让我帮她做决定。”
“那你……怎么说?”我紧张地问。
周 Zhe笑了笑。“我告诉她,别人的决定,永远都不是你自己的。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问她,如果没有我,你和林涛,还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屏住了呼吸。
“她想了很久,说,还是会。”周 Zhe说,“她说,我的出现,只是一个催化剂。真正的问题,是你们的婚姻,早就生病了。”
【扎心金句 4】外面的诱惑只是婚姻的并发症,真正的病根,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冷漠和忽视中,深入骨髓。
“然后呢?”
“然后,我把这些东西,还给了她。我告诉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问题,只有你们自己能解决。”周 Zhe喝了口咖啡,继续说,“我承认,我很欣赏苏晴。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独立,有思想,有才华。但是,欣赏不等于爱情。我看得出来,她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她明明说……”
“她说她跟你在一起不快乐,她说她跟我在一起很轻松,对吗?”周 Zhe打断我,“林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她之所以觉得跟我在一起轻松,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没有柴米油盐的琐碎。我们只是朋友,我们只聊风花雪月。而你和她,是夫妻。你们之间,有十年的感情,有共同的孩子,有剪不断的羁绊。这两种关系,根本没有可比性。”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晴是个好女人。她只是,太累了,太孤独了。”周 Zhe站起身,准备离开,“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精神导师,而是一个能真正懂她,爱她,陪着她的丈夫。林先生,别再让她等太久了。”
说完,他朝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周 Zhe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所有的死结。
我终于明白,苏晴的离开,不是为了奔赴另一个人,而是为了逃离那个让她窒息的自己。她的那些“生理暗语”,不是不爱的信号,而是求救的信号。她在用身体的疏远,语言的枯萎,独立的快乐,来向我呐喊:看看我,抱抱我,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完美地错过了她的求救。
我抓起桌上的文件袋,冲出咖啡馆,发动汽车,朝着苏晴老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我不是去认错,不是去乞求。
我是去,把我弄丢了的爱人,重新找回来。
结局
我赶到苏晴家时,已经是深夜。
小镇很安静,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还亮着灯。我把车停在远处,没有立刻上楼。我怕我的突然出现,会再次吓到她。
我在楼下,站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看到苏晴房间的灯亮了。过了一会儿,她推开窗,伸了个懒腰。
清晨的微光,洒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她还是那么美。
我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这是我这半个多月来,第一次联系她。
“我在楼下。”
发完,我把手机揣进兜里,静静地等着。
过了大概十分钟,楼下的门开了。苏晴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
她看到我,愣住了。看到我满脸的胡茬,通红的眼睛,她眼圈一红。
我们隔着几米的距离,相顾无言。
“你……”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来,不是逼你做决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懂了。”
“我懂了你的沉默,懂了你的孤独,懂了你的眼泪。苏晴,对不起,我用了十年,才学会怎么去爱你。”
“我把房子都收拾好了,你的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博古架上,我还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等你回来,放你新的作品。”
“我辞职了。”
苏晴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
“那个项目,我交接出去了。”我笑了笑,“我想明白了,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想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陪你,陪苗苗。我想重新认识你,那个喜欢看书,喜欢画画,喜欢对着花草发呆的苏晴。”
“我不会再逼你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你如果,真的觉得一个人更快乐,我……也成全你。”
说完,我把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放到门口的石阶上。
“车里有我给你和苗苗买的早餐。卡里是我全部的积蓄。密码是你的生日。”
“苏晴,我爱你。”
说完最后三个字,我转过身,准备离开。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我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林涛!”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个杯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能用吗?”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转过身,看到她站在晨光里,泪流满面。
我朝她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很坚定。我走到她面前,把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能用。”我哽咽着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它就永远,都不会再碎了。”
阳光穿过薄雾,照在我们身上。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会有很多波折。那道裂痕,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真正愈合。
但是,没关系。
因为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我牵着她的手,走进屋里。厨房里,丈母娘正在准备早餐,看到我们,欣慰地笑了。苗苗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我们站在一起,开心地扑了过来。
我看着眼前这失而复得的幸福,心里被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填满。
我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想削给苗苗吃。刀刚碰到果皮,我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的电视机,音量再也不会是35了。它会被调到一个我们都能舒服交谈的数值。或者,干脆关掉。
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话,要对彼此说。
【扎心金句 5】爱不是解决了所有问题,而是无论有多少问题,我们都决定在一起。
【扎心金句 6】男人总想着用未来去兑换幸福,而女人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紧紧拥抱她的现在。
转载请注明来自极限财经,本文标题:《每次跟老婆过性生活她提起一个人就很兴奋(女人动情的生理暗语)》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