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老是恶心呕吐是什么原因(母亲确诊胃癌晚期我花15万陪她国内环游25天)

吃完饭老是恶心呕吐是什么原因(母亲确诊胃癌晚期我花15万陪她国内环游25天)

令良工 2025-10-09 国内要闻 3 次浏览 0个评论

第一章 判决书

吃完饭老是恶心呕吐是什么原因(母亲确诊胃癌晚期我花15万陪她国内环游25天)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那张A4纸,飘飘悠悠地落在我妈手上,比一片羽毛还轻,却像一块墓碑,砸在我心上。

胃癌,晚期。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抡了一下,眼前直冒金星。世界瞬间就静音了,只剩下我和我妈,还有那个穿着白大褂、一脸公事公办的医生。

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转移”、“靶向药”、“生存期”,那些字儿我都认识,拼在一起,却像天书。

我妈,一个在菜市场为了一毛钱能跟人磨半小时的女人,此刻却异常平静。她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好像在看我,又好像穿过了我,看到了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医生,那……还能活多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个破锣。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没什么波澜,“积极配合治疗的话,乐观估计,一年左右。但生活质量会……”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我的人生规划,我攒着准备付首付的十五万,我那个谈了三年、准备年底就结婚的男朋友林舟,所有的一切,在这张纸面前,都成了个笑话。

我扶着我妈走出诊室,她腿软得像刚出锅的面条。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钻进鼻子里,一直凉到心底。

我妈突然停住脚,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娟儿,”她开口了,声音是哑的,“咱不治了。”

“说啥呢?”我眼眶一热,吼了她一句。

“治那玩意儿干啥?人财两空!我活了六十了,够本了。这钱,你留着,跟你小林买房结婚,妈不能拖累你。”她的眼睛浑浊,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那一刻,我心里说不清是感动,还是铺天盖地的愤怒。

感动她到了这个时候,想的还是我。

愤怒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学不会为自己活一次。

我这辈子,好像就是为了她活的。从小到大,穿什么衣服,考什么大学,找什么工作,甚至谈个恋爱,她都要插一手。她的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罩在里面,温暖,也窒息。

我总想着,等我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也许就能喘口气了。

可现在,老天爷把选择题做成了填空题,而且只给了我一个答案。

我把她塞进出租车,一路无话。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像一场与我们无关的默片。

回到那个一室一厅的老破小,我把我妈按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热水。

然后,我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手机银行。

余额,152348.5元。

是我从大学毕业开始,一分一分从牙缝里省下来的。是我跟林舟描绘未来时,最有底气的一笔。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妈,这钱,我不买房了。”

她愣住了。

“咱也不去医院遭那罪了。”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我就知道”的了然。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我带你去旅游。环游中国。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这十五万,花完为止。”

我妈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疯了?”

第二章 疯子

我是疯了。

林舟也觉得我疯了。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他时,他正在厨房里给我削苹果。刀停在半空,苹果汁顺着刀刃滴下来,吧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你说什么?十五万?去旅游?”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对。”我坐在餐桌旁,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张娟!那不是十五块!那是十五万!那是咱们俩的首付!你妈那个病,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你拿去旅游?你脑子被门挤了?”他几步冲过来,把水果刀“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林舟,医生说,乐观估计,一年。”我伸出一根手指,“你觉得,让她在医院的病床上,插满管子,吐得昏天黑地地熬一年,和让她开开心心地玩几个月,哪个更重要?”

“那也不能把钱都花了啊!你可以带她去周边转转,爬个山,逛个公园,用得着十五万吗?”

“用得着。”我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走。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她连飞机都没坐过。我想让她看看天安门,看看布达拉宫,看看西湖的断桥,看看洱海的月亮。我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有咱们这个小城的菜市场和家长里短。”

林舟沉默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屋里来回踱步。

“娟儿,我理解你的孝心。但是我们呢?我们的未来呢?房子不买了吗?婚不结了吗?”

“等回来再说。”

“回来?回来钱花光了,拿什么说?”

我累了。

我不想吵。

从医院回来,我紧绷的神经就没松开过。我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冲锋。至于冲锋之后是死是活,我没力气去想。

“林舟,这钱是我的。我自己攒的。”我强调道。

他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的?张娟,我们在一起三年,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我们什么时候分过彼此?”

是啊,什么时候分的彼此?

大概就是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你却在跟我算计房子和未来的时候吧。

我没说话,默默地回了房间,开始在网上查攻略,订机票,订酒店。背后,是林舟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我妈那边,比林舟还难搞。

我把行程表拍在她面前时,她一把给我推开了。

“我不去!败家玩意儿!有这个钱,你存着不好吗?你跟小林结婚,不得花钱?以后生了孩子,不得花钱?你都给我花了,你以后喝西北风去啊?”她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

“说得轻巧!你一个月挣几个钱我不知道?这十五万你攒了多少年?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反正我决定了。机票酒店都订好了,不去也退不了。”我耍起了无赖。

“退不了也得退!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退了!”她说着就要来抢我的手机。

我把手机高高举起,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

她一辈子都在为钱发愁,为我发愁。她学不会享受,学不会为自己花一分钱。给她买件新衣服,她转头就拿去退了,或者藏在衣柜最底下,等过年才舍得穿。

我就是要用这种最粗暴的方式,逼她一次。

“妈,”我放缓了语气,“你就当,这是你女儿,求你了。行吗?你就陪我疯一次。”

她看着我,眼圈红了。

我们俩,就像两头犟驴,在客厅里对峙着。最后,她泄了气似的,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扭过头去,不看我。

“随你便吧。反正我的钱,早就给你攒着了。你的钱,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騰。”

我知道,她妥协了。

出发前一天,林舟来找我。

他提着一堆我妈爱吃的保健品,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

“想通了?”我问。

他点点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塞到我手里,“这里面有五万,是我的积蓄。密码是你生日。我知道你的钱不一定够,路上别省着。”

我愣住了。

“娟儿,前天是我不对。我光想着我们的小家,忘了你妈才是你最大的家。你去吧,好好陪阿姨。家里有我,工作那边我也帮你打好招呼了。什么都别担心。”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抱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林舟,谢谢你。”

“傻瓜,”他拍着我的背,“我们是一家人。”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以为,我的爱情,坚不可摧。

我以为。

第三章 第一站,彩云之南

飞机起飞时,巨大的轰鸣和失重感让我妈死死抓住扶手,脸都白了。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全是冷汗。

“妈,别怕,一会儿就平稳了。”

她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求哪路神仙。

等飞机穿过云层,窗外是棉花糖一样的云海和刺眼的阳光时,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哎哟……”她发出一声惊叹,整个人都贴在了窗户上,“咱……咱这是在天上飞啊?”

“是啊,”我笑着给她递过去一杯橙汁,“感觉怎么样?”

“晕乎乎的,跟做梦一样。”她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

看着她脸上那种孩子般的好奇和新奇,我心里那块因为十五万而悬着的石头,好像轻了一点。

值了。

第一站,我们去了云南。昆明,大理,丽江。

我给她订了最好的酒店,能看到洱海的落地窗海景房。

她一进房间,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这……这一晚上得多少钱啊?这床也太软了!这地毯,踩着跟踩棉花上似的!造孽啊,这得糟蹋多少钱!”

她嘴上说着“造孽”,眼睛却亮晶åll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我把行李箱打开,拿出给她新买的红色连衣裙,上面有大朵大朵的碎花。

“妈,换上,我带你去拍照。”

“我不穿!这么红,跟个妖精似的,像什么样子!”她嘴一撇,连连摆手。

“什么妖精啊,这叫上镜!快换上,不然白来了。”我硬是把裙子塞给她。

半小时后,她别别扭扭地从洗手间出来。

镜子前,一个全新的“我妈”出现了。那红色衬得她气色极好,常年操劳而有些佝偻的背,仿佛也挺直了些。她有些不自在地扯着裙角,眼神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瞄眼镜子里的自己。

我举起相机,“妈,笑一个。”

她对着镜头,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茄子!”

“咔嚓”一声,我留住了她六十年来,可能最美的一个瞬间。

在洱海边,我租了辆敞篷车,载着她环湖。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兴奋地大喊大叫。

在丽江古城,我拉着她去酒吧听民谣。她一开始捂着耳朵,说“吵死了”,后来却听着那首《南山南》,默默地掉了眼泪。

我问她怎么了。

她擦擦眼睛,说:“想你爸了。他要是还在,跟你一块儿听,该多好。”

我爸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没了。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她没再嫁,她说,怕我受委屈。

那些年,她吃了多少苦,我不敢想。

我搂住她的肩膀,说:“爸在天上看着呢,他肯定也为你高兴。”

那几天,是我记忆里,我们母女关系最和谐的时光。她不再念叨钱,不再催我结婚,不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她像个好奇宝宝,对所有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我给她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张,她都笑得灿烂。

我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带太后娘娘巡视江山。

林舟第一时间点了赞,评论:阿姨真年轻!玩得开心!

同事朋友们也都纷纷点赞,一片“孝顺”、“羡慕”的赞美声。

我看着那些照片,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我觉得我做对了。我正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弥补她一生的遗憾。

然而,这种和谐,就像云南的天气,说变就变。

矛盾,是从一碗过桥米线开始的。

那家店是网上最有名的,人均一百多。我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去。

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来,几十个小碟子,装着各种配料,琳琅满目。

我妈一看菜单,脸就拉下来了。

“一碗米线,一百二?抢钱啊!咱们家楼下那家,才十块钱一碗,肉还多!”

“妈,这个不一样,这是特色。”我耐着性子解释。

“什么特色?不就是米线吗?还能吃出花儿来?”她筷子一放,不吃了。

“您尝尝,汤特别鲜。”

“不尝!我不吃这冤枉钱!”她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你休想收买我”的表情。

周围的人都朝我们看过来。

我脸上一阵燥热,又尴尬又委屈。

“张翠华同志!”我压低了声音,连名带姓地叫她,“我们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忆苦思甜的!你要是觉得贵,这顿我请客,行了吧?”

“你请客?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你的钱不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你这么糟蹋,我看着心疼!”她声音也大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我感觉自己不是带她来旅游的,是带了个纪检委的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我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经过她的审查和批准。

那碗米线,最后我一个人,味同嚼蜡地吃完了。

她全程黑着脸,一口没碰。

回酒店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丽江古城的红灯笼,在我眼里,也变得刺眼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我想改变她,想让她“享受生活”,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那根深蒂固了一辈子的价值观,又岂是十五万和二十五天能改变的?

第四章 战争升级

从云南飞到成都,我们之间的气氛就没缓和过来。

到了成都,当然要吃火锅。我找了家评价最好的,红油锅底翻滚着,空气里都是辣椒和花椒的香气。

我妈夹起一片毛肚,在“七上八下”之后,放进嘴里。

“呸!”她直接吐了出来,“这什么玩意儿?又麻又辣,吃得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妈,成都火锅就是这个味儿。”

“什么味儿啊!花钱买罪受!还不如家里煮的白菜豆腐汤!”

行。

火锅不合胃口,那去看大熊猫,总行了吧?

在熊猫基地,看着那些憨态可掬的滚滚,我妈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举着手机,拍个不停。

我以为,我们和好了。

结果,从熊猫基地出来,路过一个卖纪念品的商店。我进去想买个熊猫玩偶。

她一把拉住我,“买那玩意儿干啥?又不能吃又不能穿,摆家里还占地方!”

“我留个纪念。”

“纪念啥?你手机里不是拍了照片吗?想看了就翻出来看看呗!”

我深吸一口气,把玩偶放了回去。

晚上,林舟打来视频电话。

我躲到阳台上接。

“怎么样?阿姨还习惯吗?”

“别提了。”我把这几天的事儿跟他吐槽了一遍。

“我就说吧,”他叹了口气,“老一辈人的观念,哪是那么容易改的。你呀,就是好心办坏事。”

“我怎么就办坏事了?我不想让她留遗憾,这有错吗?”我有点激动。

“没错。但你方式不对。你这是赶鸭子上架,你觉得好的,她不一定觉得好。你这就是自我感动。”

“自我感动”四个字,像四根针,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我挂了电话,心里堵得慌。

回到房间,我妈已经躺下了。

“跟小林打电话呢?”她问。

“嗯。”

“他没说你什么吧?你这么乱花钱,人家没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

“怎么没有?你们俩的钱,以后都是要放一块儿过日子的。你这么大手大脚,哪个男人受得了?我跟你说,女人啊,不能太作。不然,到手的鸭子都得飞了。”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妈!林舟不是鸭子,我也不是作!我花我自己的钱,带我自己的妈出来玩,我到底错哪儿了?”

“你没错!你最大方!你最孝顺!行了吧?”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是穷命,享不了这个福。你明天就买票回去吧,别在这儿浪费钱了。”

那一晚,我失眠了。

我躺在价值两千块一晚的大床上,听着旁边我妈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开始怀疑,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我以为我在报答她,救赎她。

可实际上,我可能只是在满足我自己的“孝女”人设。

我强行把我的意愿,加在她身上。我用“为你好”的名义,绑架了她。

而她,也在用她的方式,绑架我。她用“我是为你好”的名义,干涉我的人生,评判我的选择,甚至挑拨我和林舟的关系。

我们俩,都深爱着对方,却又都在用爱,互相伤害。

接下来的行程,西安,北京,我们之间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在兵马俑,我说:“妈,你看,多壮观!”

她说:“一堆泥人,有啥好看的?还不如村口捏面人的手艺好。”

在长城,我气喘吁吁地爬上去,说:“妈,我们是好汉了!”

她说:“好汉?我看是傻蛋!花钱爬这么个破墙头,累得跟狗一样!”

在北京,我带她去吃烤鸭。

她尝了一口,撇撇嘴:“还没咱家楼下张胖子做的酱香鸭好吃。又柴又腻。”

我终于爆发了。

“张翠华!”我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是不是觉得,你这辈子,就配吃十块钱的米线,就配看村口捏的面人,就配住那个连窗户都漏风的老破小?”

“你是不是觉得,我花钱带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挑刺,让你给我添堵的?”

“你要是真那么不想来,你早说啊!你现在在这儿跟我甩脸子,有意思吗?”

我一口气把憋了十几天的怨气,全都吼了出来。

餐厅里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我妈也懵了。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小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心疼钱……”

“钱钱钱!你这辈子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这十五万,我今天就是扔水里,我也不给你省!”

我吼完,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北京的夜晚,车水马龙。我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辞掉了工作,可能还要失去我的爱情,就为了换来这样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

手机响了,是林舟。

我接起来,泣不成声。

“娟儿,怎么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哭着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很久。

“娟儿,”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我从未听过的疲惫,“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阿姨说的,是对的。”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确实,有点太自我了。你觉得你是在尽孝,但你有没有问过她,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什么?她就想要我省钱,结婚,生孩子,像她一样,一辈子围着家庭转!”

“那有什么不好吗?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朴素的期望。”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啊,”林舟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我血淋淋的现实,“你做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心安理得。为了你自己不留遗憾。你不是在带她旅游,你是在完成你自己的一个任务。”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气得浑身发抖。

“娟儿,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谈什么?”

“谈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北京的寒风里,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第五章 最后一站

和林舟那通电话之后,我和我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我们像两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按部就班地走完北京剩下的行程。去天安门看升旗,去故宫,去颐和园。

我不再问她“好不好看”,她也不再评价“值不值得”。

我给她拍照,她就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晚上回到酒店,两个人各玩各的手机,一句话都没有。

我不敢再给林舟打电话。我怕,我怕电话一接通,听到的就是“我们分手吧”。

我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不再提林舟,只是偶尔会看着我,欲言又止。

这种死寂,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旅程还剩下最后一站,青岛。

站在去青岛的火车站,我问她:“妈,要不……咱们回去吧?”

她愣了一下,看着我,眼神复杂。

“来都来了,把最后一站走完吧。”她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许,她也跟我一样,抱着一种“有始有终”的执念。

青岛的天,很蓝。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吹在脸上,黏糊糊的。

我们住在栈桥附近的一家酒店,推开窗,就能看到大海。

我妈站在窗前,看了很久很久。

“这就是海啊……”她喃喃自语,“比电视里看着,大多了。”

那天下午,我们去了海边。

她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踩在沙滩上,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一个浪打过来,她吓得赶紧往后退,嘴里叫着“哎哟”,脸上却笑开了花。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是不喜欢这一切。她只是,被穷困和操劳,捆绑了一辈子。她的那套价值体系,已经成了她的骨头和肉,想剔除,太难了。

而我,却妄想用二十几天的时间,给她脱胎换骨。

是我太天真,也太残忍。

晚上,我们去吃海鲜。

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特意找了家价格亲民的大排档。

点菜的时候,我把菜单递给她,“妈,您想吃什么,您来点。”

她看了半天,点了一盘最便宜的蛤蜊,和一盘白灼虾。

“再点个螃蟹吧,这个季节的螃蟹肥。”我说。

“不了不了,太贵了。这俩就够了。”她把菜单推了回来。

菜上来,她把虾一个个剥好,放进我的碗里。

“你吃,多吃点。”

“您也吃啊。”

“我吃蛤蜊就行。”

我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仁,突然就没了胃口。

“妈,”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懂事,特别败家?”

她剥虾的手顿住了,没抬头。

“没有。我知道你是好心。”

“那你为什么总是……总是那样?”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娟儿,”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妈是怕。我怕我走了以后,你一个人,没人管你。我怕你乱花钱,以后日子过得苦。我怕你跟小林处不好,受了委"屈没人撑腰。”

“妈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吃的穿的,都是捡最便宜的。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你,每天睁开眼,就是柴米油盐,就是钱。我抠门惯了,我改不了了。”

“你带我出来玩,住这么好的酒店,吃这么贵的东西,我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敢。我觉得我不配。这些福气,我怕我受不起,折了寿。”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矛盾,是消费观的冲突,是两代人价值观的碰撞。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那背后,是她对我深沉的爱,和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

她不是在否定我,她是在恐惧我的未来。

而我,却把她这份沉甸甸的爱,当成了驴肝肺。我用我的“孝顺”,把她推到了对立面,逼着她,用最笨拙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担忧。

“妈,对不起。”我握住她粗糙的手,“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傻孩子,说啥呢。”她反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是妈不好,妈嘴笨,不会说话,老惹你生气。”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从我小时候的糗事,聊到她和我爸年轻时的爱情。

在青岛微凉的海风里,隔在我们母女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好像,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第六章 回家

二十五天的旅程,结束了。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两个塞满了纪念品的行李箱,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城。

打开家门,一股灰尘的味道。

我妈放下行李,就开始挽袖子,找抹布,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妈,您歇着,我来。”我拦住她。

“你歇着才对,跑了那么多天,累坏了吧。”她把我按在沙发上,自己却忙活开了。

看着她那个熟悉的、停不下来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才是我的妈妈。那个在洱海边大笑,在丽江古城流泪的她,更像是一个短暂的幻影。

家,才是她的战场。柴米油盐,才是她的生活。

我给林舟发了条微信:我回来了。

他几乎是秒回:好,我下班过去找你。

等待的几个小时,格外漫长。

我妈已经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在厨房里忙活着,要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妈,”我走到厨房门口,“我有话想跟您说。”

她转过身,擦了擦手,“啥事儿?”

“您先坐下。”我拉着她,来到客厅沙发上。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准备进行一场重要的谈判。

“妈,这次旅行,花了我十五万。我所有的积蓄。”

她点点头,没说话,等着我的下文。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想让您在最后的时间里,不留遗憾。我想把我觉得好的东西,都给您。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我一直在用我的方式,强迫您接受。我没想过您要什么。这趟旅行,对您来说,可能更多的是负担,是压力。”

我妈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惊讶。

“所以,”我鼓足了勇气,说出了那句在我心里盘桓了很久的话,“我想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断绝关系’吧。”

“你说什么?”我妈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您先别激动,听我说完。”我把她重新按回沙发上。

“我们断绝的,不是母女关系。我们断绝的是那种,您把我当成您人生的延续,我把您当成我还不起的债的关系。”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需要您时时刻刻操心的小孩了。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判断。我会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是错的,我也自己承担后果。”

“而您,也不再是那个只为我而活的妈妈了。您是张翠华女士。您有您自己的生活,您自己的喜好。您想去跳广场舞,就去跳。您想跟老姐妹们打麻将,就去打。您想吃什么,穿什么,都由您自己决定。不要再为了我,委屈自己。”

“至于您的病,我会负责到底。治疗方案,我们一起商量。医疗费,我来想办法。我会像一个成年女儿一样,照顾您,陪伴您。但我不会再用那种自我感动的方式,去‘孝顺’您了。”

“我们,都做回我们自己。好吗?”

我说完,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我妈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里有震惊,有迷茫,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半晌,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管我了?”

“不。我只是换一种方式来管您。”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爱您,妈。但我希望,我们的爱,是健康的,是平等的。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捆绑和牺牲。”

门铃响了。

是林舟。

第七章 新生

林舟的出现,打破了我和我妈之间凝固的气氛。

他提着水果和一束康乃馨,看到我们俩红着眼圈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我妈没说话,起身走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我们谈谈吧。”我对林舟说。

我们坐在阳台上,就像那天视频通话一样。只是这一次,我们面对面。

“对不起,娟儿。”他先开了口,“那天在电话里,我不该说那些话。”

我摇摇头,“不,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太偏激了。”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他看着我,眼神诚恳,“我想,如果是我妈生了这个病,我可能,会比你更疯狂。我没有资格指责你。”

“我把咱们的婚房钱花了,你不怪我吗?”

他笑了,有点无奈,“怪啊,怎么不怪。我天天看着房产中介发来的消息,心都在滴血。但是,钱没了可以再挣,未来可以再规划,但阿姨只有一个。这个道理,我花了好几天才想明白。”

他握住我的手,“娟ë儿,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别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以后,阿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一起面对。”

我看着他,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

那天晚上,林舟留下来吃了饭。

饭桌上,是我妈做的红烧肉,是他带来的我妈爱吃的清蒸鱼。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我妈不停地给林舟夹菜,“小林啊,多吃点。娟儿不懂事,让你跟着操心了。”

林舟赶紧说:“没有没有,阿姨,娟儿很好。她是我见过最孝顺的女儿。”

我听着他们俩这商业互吹,有点想笑。

吃完饭,林舟主动去洗碗。我妈想拦,没拦住。

她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林舟,又看看我,叹了口气。

“娟儿,你刚才说的话,妈……听进去了。”

我心里一紧。

“妈老了,脑子转得慢。可能……你说的是对的。”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这辈子,就是为别人活的。先是为你姥姥姥爷,后来为你爸,再后来为你。我……我都忘了怎么为自己活了。”

“妈……”

“你让妈想想,让妈好好想想。”她摆摆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扇门关上的时候,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知道,这很难。

让一个奉献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开始“自私”,比让她戒掉几十年的抠门还难。

但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

从那天起,我开始执行我的“断绝关系”计划。

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单间。

我妈一开始强烈反对,说我浪费钱。

我说:“妈,这是我的生活。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我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但只聊家常,问她今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绝口不提让她省钱,或者让她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每个周末,我都会回去看她,陪她吃饭,带她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林舟也经常陪我一起。他会像个儿子一样,陪我妈聊天,听她唠叨,甚至陪她一起看那些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我妈的病,我们选择了最温和的保守治疗。吃靶向药,定期去医院复查。副作用很大,她经常吃不下饭,恶心,呕吐。

我请了个钟点工阿姨,每天过去给她做饭,打扫卫生。

我妈又说我乱花钱。

我说:“妈,这是为了让您能舒服一点。而且,这也是我的责任。”

我不再跟她争论钱的问题。我只是平静地告诉她我的决定,然后执行。

我把那十五万的账单,整理成了一个表格。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

我把表格打印出来,拿给我妈。

“妈,这趟旅行,一共花了148765元。剩下的钱,加上林舟给的五万,我都存起来了,作为您的治疗基金。”

她看着那张纸,没说话。

我开始疯狂地工作,接私活,拼命挣钱。林舟也一样。我们很少再像以前那样约会,看电影。我们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挣钱和照顾我妈这件事上。

很累。

但心里,却很踏实。

我妈也在慢慢地改变。

有一天,我回去看她。发现她不在家。

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在老年活动中心。

我找过去,看到她正跟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学打太极拳。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一招一式,虽然笨拙,但很认真。

阳光下,她的白发,闪着光。

还有一次,她主动给我打电话,说她跟几个老姐妹,报了个去邻市泡温泉的一日游。

“花不了多少钱,一人才九十九,还包一顿午饭。”她在电话那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

“去啊!好好玩!注意安全!”我笑着说。

挂了电话,我眼眶有点湿。

我知道,那个为自己而活的“张翠华女士”,正在一点一点地,苏醒过来。

第八章 海是蓝的

半年后,我妈的身体,奇迹般地开始好转。

医生说,靶向药起作用了,肿瘤标志物在下降,病灶也得到了控制。虽然不能治愈,但至少,生命的时钟,被拨慢了。

医生还说,这跟病人的心态有很大关系。心情好,比吃什么药都管用。

我看着我妈,她确实变了。

她脸上的愁苦少了,笑容多了。她不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和她的病上。她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自己的爱好。

她学会了用智能手机,会自己跟团购,抢优惠券。她会把她在老年大学画的国画,拍下来发给我看。画的是山水,虽然笔触稚嫩,但意境开阔。

她甚至,还开始“嫌弃”我。

“你周末别老往我这儿跑了,我跟你李阿姨她们约好了要去唱KTV,没空招待你。”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给我买那些保健品,都是骗人的!我有这钱,还不如去买两张电影票,看个新上映的大片。”

我和林舟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我们没钱买新房,就租了个两室一厅,简单地布置了一下。

我妈知道了,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是你爸走的时候,留下的一笔抚恤金。我一直没动,就想着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妈,我不能要。这钱您留着自己用。”我赶紧推回去。

“给你就拿着!”她把眼一瞪,“这是妈给你的嫁妆!你不拿着,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

我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这个动不动就拿“母女关系”来威胁我的妈,还是那么熟悉。

但我知道,她已经不一样了。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只请了双方的亲戚和最好的朋友。

婚礼上,我妈穿着一身定制的紫色旗袍,端庄又优雅。她作为家长代表上台发言。

她拿着稿子,手有点抖。

“今天,是我女儿张娟,和我的好女婿林舟,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当妈的,嘴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我只想说,娟儿,以前,是妈不好。妈总想把你拴在身边,总想替你安排好一切。妈以为,那是对你好。但那次旅行,让我明白了,孩子长大了,就像小鸟,总要飞出自己的天空。做父母的,能做的,就是站在原地,看着她飞,为她祝福。”

“林舟,我们家娟儿,脾气不好,有点任性。以后,就拜托你多担待了。”

她说着,朝林舟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舟赶紧上前扶住她。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站在台上,看着我的妈妈,泪流满面。

我知道,那个困了她一辈子的茧,终于破了。

婚礼结束后,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看那次旅行的照片。

我把它们做成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翻到在青岛海边的那张,照片上,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笑得像个孩子,身后的海,蓝得像一块宝石。

“妈,您还记得吗?那次旅行,咱俩天天吵架。”我笑着说。

她点点头,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自己。

“记得。怎么不记得。”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那次旅行,虽然天天吵,但那海,是真蓝啊。”

我笑了。林舟也笑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那场花费了十五万、差点毁了我的爱情、引发了无数次争吵的旅行,它不是一场失败的尽孝,也不是一场冲动的自我感动。

它是一场最彻底的告别。

我们告别了那个沉重、压抑、互相捆绑的过去。

然后,我们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崭新的人生。

转载请注明来自极限财经,本文标题:《吃完饭老是恶心呕吐是什么原因(母亲确诊胃癌晚期我花15万陪她国内环游25天)》

每一天,每一秒,你所做的决定都会改变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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