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了猪瘟的猪会那样(18年贵州一男子打扫猪圈)

人吃了猪瘟的猪会那样(18年贵州一男子打扫猪圈)

抄莉莉 2025-10-10 百姓心声 1 次浏览 0个评论

后来,韦强总会想起那个闷热的下午,法医说,他父亲韦永贵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道完整痕迹,是印在猪圈湿泥地上的一双解放鞋脚印。

一个向里,一个,像是想转身。

从那双脚印往前倒推整整十八年,是韦永贵把第一头猪仔抱回家的日子,那时的他,眼里闪着光。从那双脚印往后看,是这个家分崩离析又试图重新粘合的漫长岁月。

十八年的心血,喂养了十六头猪,也喂养了一个家摇摇欲坠的希望。直到最后,希望将他吞噬。

故事,要从2018年的那个夏天开始说起,从猪圈里那股越来越浓的、混合着汗水与不安的气味开始。

第1章 猪比人亲

黔东南的夏天,像个盖得严严实实的蒸笼,一丝风都吝啬得不给。太阳把山坳里的土路晒得发白,踩上去都烫脚。

韦永贵家的猪圈就建在半山腰,离自家那栋二层小楼有百来米远。每天天不亮,他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洗脸漱口,而是拎着两个大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猪圈。桶里是妻子陈秀莲早就熬好的猪食,玉米糊、菜叶子、豆饼混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酸中带香的独特气味。

“老伙计们,开饭咯!”韦永贵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长年累月和牲口打交道才有的熟稔。

猪圈里立刻响起一片急切的哼唧声和拱槽的哐当声。十六头大白猪,每一头都养得膘肥体壮,毛皮在昏暗的圈舍里泛着油光。它们是韦永贵这半辈子最大的指望。

“大宝,别抢,有你的。”他用长柄勺敲了敲一头尤其壮硕的公猪的脑袋,嘴里念叨着,“你个憨包,吃相再这么难看,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这头叫“大宝”的猪,是他亲手接生的,也是这十六头猪里最有灵性的一头。有时候韦永贵蹲在圈边抽烟,大宝会凑过来,用它那湿漉漉的大鼻子轻轻拱他的裤腿。那一刻,韦永贵满是褶子的脸上,会露出难得的笑意。

妻子陈秀莲不止一次抱怨过:“你跟那些猪说话,比跟我跟儿子说的话加起来都多。”

韦永贵只是嘿嘿一笑,不反驳。他心里清楚,有些话,没法跟人说。家里的债,儿子韦强在县城谈了个对象等着买房的首付,妻子常年操劳落下的腰病……这些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他只能转过身,对着这些不会说话的牲口倾诉。

猪不懂,但猪能长肉。肉,就能换成钱。这是他最朴素的逻辑。

这天中午,日头毒得能把人烤化。韦强从县城打工回来了,一个月一次的例行探亲。他带回来半边西瓜,还有些城里时兴的点心。

饭桌上,陈秀莲一个劲地给儿子夹菜,嘴里念叨着:“强娃,瘦了,在外面要多吃点。”

韦强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他爸。韦永贵吃饭的样子永远是那样,埋着头,呼啦呼啦地刨着,像是跟饭有仇。

“爸。”韦强终于开了口,“我听工头说,最近猪肉价好像有点掉。咱家这批猪,是不是该考虑出手了?”

韦永贵的筷子在空中停了一下,没抬头,声音闷闷地从碗里传出来:“还不到时候。”

“啥时候才到啊?”韦强有点急,“这都快三百斤一头了,再养下去,吃的料钱都快赶上卖的钱了。我同学他家上个月就卖了,赚了笔大的。”

“你同学家那是肉猪,我这是种猪,不一样。”韦永贵放下碗,抄起桌上的旱烟杆,吧嗒吧嗒地抽起来,“这十六头,都是好苗子,特别是大宝,那体格,配出来的种,一窝能多活两三头。我打算再养养,留着做种猪卖,那价钱能翻几番。”

陈秀莲在一旁插嘴:“他爸,强娃说的也有道理。这猪圈里,我看着都瘆得慌,那些猪越来越大,眼睛有时候都发红。前两天我送猪食过去,那头叫‘二条’的,还想拱我。要不……就卖了吧,安安稳稳赚一笔,够强娃付个首付就行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韦永贵的声音陡然拔高,烟锅在桌上磕得“梆梆”响,“我心里有数!这事不用你们操心!”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韦强看着父亲那张被岁月和烟火熏得黝黑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猪圈是父亲的王国,那些猪是他的臣民。在这个王国里,他说了算,不容任何人置喙。这不仅仅是养猪,更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最后的尊严和阵地。

吃完饭,韦永贵没歇着,又顶着大太阳去了猪圈。他觉得那些“老伙计”肯定热坏了。他从屋后拖出一根长长的水管,接上水龙头,准备给它们冲个凉。

韦强站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着父亲在猪圈里忙碌的背影。那个曾经能把他轻松举过头顶的男人,如今背驼了,脚步也有些蹒跚。阳光下,他挥舞着水管,水花四溅,猪圈里传来猪们兴奋的尖叫。父亲的脸上,是韦强在饭桌上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一刻,韦强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懂,为什么父亲宁愿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一群,也不愿意和家人好好说几句话。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在父亲心里,那些猪,可能比他这个亲儿子还亲。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即便是在这个酷热的夏天。他不知道,这种寒意,很快就会变成一场席卷整个家庭的、刺骨的冰风暴。

第2章 沉默的裂痕

韦强在家的这两天,跟父亲韦永贵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大部分时候,都是韦永贵在猪圈忙活,韦强在屋里玩手机,或者帮着母亲陈秀莲做点零碎的家务。

这个家,像一口烧着温水的锅,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而那十六头猪,就是灶膛里不断添加的柴火,让锅里的水温一点点升高。

第二天傍晚,暑气稍退,陈秀莲在院子里择菜,韦强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陪她。

“妈,我爸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韦强犹豫着开口。

陈秀莲择菜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你爸这人,一辈子好强。年轻时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总觉得亏欠你。这几年,你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心里那根弦就绷得更紧了。他说,砸锅卖铁,也得在县城给你挣个首付出来,不能让你对象家看扁了。”

“可这也不是他一个人闷头干的事啊。”韦强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养猪风险多大,前年村东头的王大伯家,一场猪瘟,几十头猪死得一头不剩,半辈子积蓄都赔进去了。我跟他说,他又不听。”

“他不是不听,是不能听。”陈秀elen把一根蔫了的豆角扔掉,声音里透着无奈,“他觉得这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大事了。你让他现在放手,就等于告诉他,他没用了。你爸那脾气,比石头还硬,怎么受得了?”

母子俩正说着,韦永贵从猪圈回来了,满身的汗臭和猪粪味。他没进屋,直接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脱了上衣,拧开水龙头就往身上浇。冰凉的井水冲刷着他黝黑精瘦的脊背,水流顺着深刻的肌肉线条往下淌。

韦强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发现,父亲的背上,有好几道长长的、已经结痂的抓痕。

“爸,你背上怎么了?”他站起来,走了过去。

韦永贵关上水,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身子,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前天给‘大宝’修蹄子,那家伙不老实,蹬了我一下。”

陈秀莲闻言,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跑过去查看:“我看看,伤得重不重?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些东西毕竟是,没个轻重,你离它们远点!”

“瞎咋呼什么!”韦永过不耐烦地躲开妻子的手,“皮外伤,早好了。大宝又不是故意的,它就是劲儿大。”

他嘴上说得轻松,但韦强分明看到,那几道抓痕又深又长,可以想见当时被蹬那一下有多重。

“爸,妈说的对。”韦强忍不住又劝,“猪越大,性子越野。你一个人在猪圈,万一出点啥事,都没人知道。要不请个人帮忙?”

“请人?请人不要钱啊?”韦永贵把湿毛巾往肩上一甩,瞪了儿子一眼,“我自己的猪,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有那闲钱,还不如多买两袋好饲料。”

说完,他套上汗衫,径直回屋了,留下院子里沉默的母子俩。

那晚,韦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父母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

“……你就是犟!你把那些猪当宝贝,你看它们把不把你当回事!”是母亲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你懂个屁!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强娃!”父亲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为了强娃,你就拿自己的命去拼?永贵,我跟你说,我这几天心里总是不踏实,做梦都梦见猪圈里出事……”

“别说那丧气话!我好着呢!”

争吵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化为一片死寂。韦强把头埋进被子里,心里堵得难受。他知道,父母之间的裂痕,因为这些猪,正在被无情地撕扯开。

他甚至开始怨恨那些猪。是它们,抢走了父亲的关注;是它们,让家里不得安宁;是它们,让父亲变得越来越固执,越来越不可理喻。

第二天一早,韦强就要回县城了。临走前,陈秀莲给他包里塞了两个煮鸡蛋,还有些自家种的蔬菜。

韦永贵从猪圈回来,手里拿着一把沾满泥土的铁锹。他看到儿子背着包站在门口,只是“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爸,我走了。”韦强看着他,想说点什么,比如“你多注意安全”,或者“别太累了”,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自己保重。”

韦永贵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声音从猪圈的方向传来:“知道了,路上小心。”

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又被猪圈里的一阵骚动吸引了过去。

韦强转过身,大步朝村口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看到父亲走向猪圈的那个决绝的背影,自己会忍不住冲回去,跟他大吵一架。

他以为这次的离别和以往每一次都一样,一个月后,他会再次回到这个家。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他见父亲的最后一面。而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个背影,是走向那个他为之付出一切,也将吞噬他一切的地方。

第3章 致命的爱抚

韦强走后,家里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轨迹。

韦永贵似乎把和妻儿争吵带来的郁结,全都转化为了照料猪的动力。他待在猪圈的时间更长了。不仅一日三餐准时喂养,还琢磨着给猪改善伙食,特地去镇上买来鱼粉和微量元素,拌在猪食里。

“吃好点,长得壮,以后配出来的崽才健康。”他一边搅拌着猪食,一边对前来帮忙的陈秀莲解释。

陈秀莲看着丈夫眼窝深陷、日渐消瘦的脸,再看看那些被喂得油光水滑、体型庞大的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总觉得,丈夫不是在喂猪,而是在用自己的精气神,一点点地填进这些牲口的身体里。

这天下午,天气异常闷热,一丝风都没有,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雷雨。空气里黏糊糊的,让人喘不过气。

韦永贵从猪圈回来,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衫紧紧贴在背上。他一屁股坐在堂屋的竹椅上,大口大口地灌着凉茶。

“热死了,这些家伙在圈里肯定也受不了。”他喘着粗气说,“待会儿我得去给它们冲个澡,降降温。”

陈秀莲正在纳鞋底,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今天就别去了吧?天看着要下雨,你这几天也累坏了,歇歇吧。”

“那不行。”韦永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天越是闷,越容易生病。冲个凉,它们舒坦,我也放心。”

他似乎把照顾猪当成了一种雷打不动的仪式,任何事情都不能阻碍。

陈秀莲还想再劝,韦永贵已经站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草帽,又准备出门了。

“永贵!”她忍不住叫住他。

韦永贵回头,有些不耐烦地问:“又搞哪样哦?”

陈秀莲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半天,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你,你早点回来吃饭。”

“晓得了。”韦永贵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朝猪圈走去。

陈秀莲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后的拐角,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到门口,看着天边翻滚的乌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猪圈里。

韦永贵熟练地接好水管,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柱喷涌而出,他先是对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冲了一阵,驱散了些暑气,然后才把水管对准了圈里的猪。

“来咯,洗白白咯!”他吆喝着。

猪们起初有些骚动,但很快就适应了水流的冲击。它们兴奋地在泥地里打滚,哼唧声此起彼伏。韦永贵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拿着水管,像个指挥家,耐心地给每一头猪都冲洗干净。

他特别关照“大宝”。他走进圈里,凑到大宝身边,用水管对着它厚实的背脊和耳朵后面仔细地冲刷。大宝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还用大脑袋亲昵地蹭着韦永贵的腿。

“你个家伙,就你最会享受。”韦永贵笑着拍了拍它的头,手掌感受着它皮肤下坚实滚烫的肌肉。

他甚至蹲下来,用手去搓洗大宝肚皮上的泥垢。这是一种极度信任的姿态,人和动物之间,似乎没有了任何隔阂。

然而,韦永贵没有注意到,当他专注于给大宝“爱抚”时,圈里其他的猪,正慢慢地、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嬉闹。

一双双平日里看起来憨厚的小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异样的、令人不安的光。它们停止了哼叫,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鼻子在空气中不停地嗅着,像是在捕捉某种特殊的信号。

圈里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水的冲刷声,韦永贵的说笑声,掩盖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他给大宝洗完,又站起身,准备去冲洗另一头。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脚下被湿滑的泥地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18年贵州一男子打扫猪圈,给猪洗澡,1小时后惨遭16头猪咬碎头颅

“哎哟!”他低呼一声,手里的水管也掉在了地上,水柱毫无方向地乱射。

这一摔,仿佛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整个猪圈。

离他最近的一头猪,那头叫“二条”的,毫无征兆地猛冲过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小腿上。尖锐的疼痛让韦永贵发出一声惨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他的猪像是收到了命令,蜂拥而上。

“滚开!你们这些!滚开!”

韦永贵惊恐地大喊,用手拼命地推打着压在他身上的猪。但这些平日里温顺的“老伙计”,此刻却变成了力大无穷的魔鬼。它们的身体像一座座小山,沉重地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它们的尖牙,它们的蹄子,疯狂地撕咬和踩踏着他的身体。

韦永贵的意识在剧痛和恐惧中迅速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大宝”那双曾经充满灵性的眼睛,此刻,也变得和其它猪一样,充满了血红色的疯狂。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倾注了所有心血,爱护备至的“孩子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这是一个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了。

第4章 寂静的午后

陈秀莲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她特地炒了丈夫最爱吃的酸豆角炒肉末,米饭也焖得软硬适中。

菜都上桌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可韦永贵还没回来。

“这个死老头子,又在猪圈里磨蹭。”她嘟囔了一句,解下围裙,准备去叫他。

刚走出堂屋,几滴冰凉的雨点就砸在了她的脸上。天边,一道闪电划破乌云,紧接着是沉闷的雷声。

要下大雨了。

陈秀莲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通往猪圈的土路因为下了雨,变得有些泥泞。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喊:“永贵!永贵!下雨了,快回来吃饭!”

山坳里很静,只有风声和雨点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她的喊声传出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离猪圈越来越近,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泥土的腥气里,钻进她的鼻子。陈秀莲的腿开始发软。

猪圈的木门虚掩着。她颤抖着手,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猪圈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血水和泥浆的混合物。那根熟悉的水管被扔在一边,还在“滋滋”地往外冒着水。

而她的丈夫,韦永贵……或者说,曾经是她丈夫的那个人,正躺在猪圈的中央,被那十六头猪围着。

那些猪,嘴角和鼻子上都沾满了鲜红的血迹,它们还在用鼻子拱着那具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喉咙里发出满足而低沉的咕噜声。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午后。陈秀莲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

韦强接到村支书电话的时候,正在工地的食堂里和工友们吹牛。

“喂,是韦强吗?你赶紧回来一趟,你家……出事了。”村支书的声音异常沉重。

“出啥事了?我爸妈怎么了?”韦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极其艰难的语气说:“你爸……没了。你快回来吧。”

没了?

韦强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两个字像两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工头请的假,怎么冲出工地,怎么坐上回村的最后一班车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车窗外,大雨滂沱,像是要把整个天都给哭塌了。韦强的眼泪,也混在雨水里,无声地滑落。

他不敢去想“没了”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宁愿相信,是村支书搞错了,或者是在跟他开一个天底下最恶劣的玩笑。

他爸,那个比石头还硬的男人,那个能一个人扛起几百斤饲料的男人,那个前两天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男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当他终于赶回家时,已经是深夜。

家里围满了人,村干部,派出所的民警,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乡亲。院子里亮着刺眼的白炽灯,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母亲陈秀莲被人扶着,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双眼空洞,不哭也不闹,就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

韦强冲进屋,跪倒在母亲面前,声音嘶哑:“妈,我爸呢?我爸在哪?”

陈秀莲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儿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抬起手,颤巍巍地指向后山的方向。

村支书拉住了情绪激动的韦强,红着眼圈,拍着他的肩膀:“强娃,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爸他……走得很惨。”

法医和警察正在猪圈里进行勘察。那里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韦强还是能看到,警戒线里面,盖着一块白布。

18年贵州一男子打扫猪圈,给猪洗澡,1小时后惨遭16头猪咬碎头颅

白布下面,隐隐约约,是一个人的轮廓。

那轮廓那么瘦小,和他记忆中父亲高大的背影,完全对不上号。

那十六头猪,已经被控制起来,关在另一边的空圈里。它们显得异常安静,仿佛下午那场疯狂的杀戮,只是一场幻觉。

韦强死死地盯着那些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是它们,这些他父亲视若珍宝的,吃了他父亲的肉,喝了他父亲的血。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怒火,从他的胸腔里喷涌而出。他挣脱村支书的手,疯了一样地想冲进猪圈。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死死地抱住了他,不让他靠近。

“强娃,冷静点!冷静点!”

韦强拼命挣扎,指甲在村民的手臂上划出道道血痕。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为他那死不瞑目的父亲报仇。

雨越下越大,韦强的哭喊声和咆哮声,被淹没在哗哗的雨声和沉闷的雷声中。这个曾经平静的小山村,在这个夜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惨剧,彻底撕碎了。

第5章 一本账,两个人

父亲的后事,办得仓促而压抑。

按照法医的建议,遗体没有让亲人再看,直接火化了。韦强只来得及从警察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里面是父亲遇害时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汗衫,已经破烂不堪,被血染成了深褐色,还有那双沾满泥浆的解放鞋。

韦强抱着那个小小的包裹,感觉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这里面,装着他父亲最后的存在。

母亲陈秀莲自从那天晕倒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她只是呆呆地坐着,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不吃饭,不喝水,像一棵正在迅速枯萎的植物。

韦强知道,父亲的死,掏空了母亲的魂。

整个家,里里外外,都靠他一个人撑着。他像个陀螺一样,忙着联系殡仪馆,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戚,应付警察的问询。他强迫自己不哭,不倒下。他告诉自己,他是这个家现在唯一的男人了。

那十六头猪,被认定为“肇事者”,由村委会和派出所出面,联系了屠宰场,以最低的价格处理掉了。钱款打到了韦永贵的账户上,但韦强一分都不想动。他觉得那钱的每一分,都沾着父亲的血。

送走最后一批亲戚,家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韦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整理父亲的遗物。

父亲的东西很少。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用了十几年的烟杆,还有床头柜里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韦强找到了钥匙,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存折或者贵重物品,只有一本小小的、封皮已经磨损的笔记本,和几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为数不多的合影。一张是韦强小时候,被父亲扛在脖子上,笑得没心没肺。一张是他上初中时,在校门口拍的,父亲和母亲站在他两边,表情有些拘谨。

韦强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父亲年轻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砸在了照片上。

他翻开那本笔记本。

本子的第一页,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韦永贵的账本。

从第一笔账开始,记录的是十八年前,他买第一头猪仔花了多少钱。

“1999年3月5日,买猪仔一头,50元。”

“1999年4月12日,买饲料一袋,25元。”

……

账目记得密密麻麻,每一笔开销,每一笔收入,都清清楚楚。从最初的一头猪,到后来的三头、五头,再到如今的十六头。这本小小的账本,记录了一个男人用半辈子时间,去搭建一个家庭希望的全过程。

韦强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越看心越沉。他看到了家里盖房子欠下的债,看到了母亲看病吃药的花销,看到了他每年上学所需的学费和生活费。

原来,他一直以为还算过得去的家,实际上早已被一个个窟窿侵蚀。而他的父亲,就是那个默默无闻,用自己的脊梁,死死顶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屋顶的人。

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起来,似乎写字的人心事很重。

“2018年5月10日,强娃打电话,说对象家催首付了。县城房价,一平米五千。愁。”

“2018年6月2日,饲料又涨价。大宝它们吃得越来越多。人可以饿,它们不能饿。”

“2018年7月15日,秀莲腰病又犯了,让她去医院,她不去,说浪费钱。都怪我没本事。”

看到这里,韦强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一直抱怨父亲不关心家人,原来,父亲把所有的关心,都藏在了这本不会说话的账本里。

他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没有账目,只有几行字,像是一个计划,或者说,是一个父亲的遗愿清单。

“计划:八月底卖猪。按现在的行情,十六头种猪,至少能卖十万块。”

“十万里,五万给强娃付首付,城里人不能看不起咱。”

“两万给秀莲看腰,这病不能再拖了。”

“一万还清村里李二叔的债。”

“剩下两万,把家里装修一下,强娃结婚时,也能体面点。”

18年贵州一男子打扫猪圈,给猪洗澡,1小时后惨遭16头猪咬碎头颅

字的下面,还画了一个笑脸,一个画得很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笑脸。

韦强再也控制不住,他趴在桌子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这本笔记本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哭自己以前的不懂事,哭自己的自私和抱怨。他总觉得父亲爱猪胜过爱他,现在他才明白,父亲爱的不是猪,而是这些猪能换来的,他和母亲的未来。

父亲不是不善言辞,他是把所有想说的话,都默默地记在了这本账上。

一本账,两个人。一个在明处,抱怨着生活的不易;一个在暗处,扛起了所有的重担。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为这个家,做着最后的盘算。

韦强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的背影。这一次,他不再觉得那个背影固执而遥远。他只觉得,那背影里,写满了如山的父爱,沉默,却重于千言万语。

第6章 空荡的猪圈

日子还要往下过,只是变得异常缓慢和沉重。

韦强没有回县城的工地。他辞掉了工作,留在了家里。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离开,母亲需要他,这个残破的家也需要他。

陈秀莲依然不怎么说话,但开始慢慢地做一些事情。她会打扫屋子,会做饭,只是做的饭菜,永远是三副碗筷。多出来的那一副,摆在韦永贵生前常坐的位置上,里面盛满了饭菜。

她每天都会对着那个空座位,絮絮叨叨地说上几句话。

“永贵,今天我炒了你爱吃的菜,你多吃点。”

“强娃留下来了,没去城里,你放心吧。”

“家里的债,强娃说他会想办法,你别在下面还操心了。”

韦强看着母亲的样子,心如刀割。他知道,母亲是用这种方式,在和父亲做最后的告别。

村里人对他们家充满了同情,时常有邻居送些蔬菜瓜果过来。但同情的背后,也夹杂着一些闲言碎语。

“韦永贵就是太犟了,不听劝,把看得比人还重,这下好了吧?”

“听说那天死得可惨了,被自己的猪给……”

“造孽哦,养了一辈子猪,最后倒死在猪手里。”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韦强和陈秀莲的心上。韦强好几次都想冲出去跟那些人理论,但都被母亲拉住了。

陈秀莲只是摇摇头,眼神空洞地说:“让他们说去吧,你爸听不见了。”

是啊,父亲听不见了。再多的辩解,也换不回他的性命。

那座建在半山腰的猪圈,成了村里的一个禁地。没有人再靠近那里。它就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韦家和整个村子之间。

一天下午,韦强独自一人,走向了那座猪圈。

他需要去面对。他觉得,只有亲自去看看那个地方,才能真正理解父亲的痛苦和执着,也才能让自己从仇恨中走出来。

猪圈已经被清理过,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圈舍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散落的干草。阳光从破旧的屋顶缝隙里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光柱里,有无数尘埃在飞舞。

这里曾经是父亲的王国。他在这里挥洒了十八年的汗水,也在这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韦强缓缓地走进去,走到了父亲倒下的那个位置。他蹲下来,用手触摸着那片已经干涸变硬的土地。

他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那天下午的声音。猪的尖叫,父亲的惨呼,还有水管喷水的滋滋声……

他没有感到恐惧,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他的父亲,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他错了吗?

或许他错了,错在太固执,错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一群无法用人心揣度的身上。

或许他又没错,因为在当时的他看来,那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韦强在空荡的猪圈里坐了很久,直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遗忘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废旧轮胎做成的简易食槽,比其他的食槽都要小一些,也更干净。韦强认得,这是父亲专门给“大宝”开小灶用的。

他走过去,把食槽翻了过来。在食槽的底部,他看到了一行用刀刻上去的字,字刻得很深,一笔一划都透着力气。

“大宝,快高长大,给强娃换新房。”

看到这行字,韦强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一次崩溃了。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他终于明白,父亲对“大宝”的特殊感情,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有灵性,而是因为,在父亲的心里,“大宝”已经不是一头猪了。

它是儿子未来的新房,是妻子看病的钱,是这个家所有希望的化身。

所以他才会对它那么好,才会冒着危险去给它修蹄子,才会不顾一切地把它养得最好。

那是一种沉重到扭曲的爱。

而最终,也正是这份沉重的爱,将他自己压垮,吞噬。

18年贵州一男子打扫猪圈,给猪洗澡,1小时后惨遭16头猪咬碎头颅

第7章 和解

秋天的时候,韦强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把猪圈拆了。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陈秀莲。陈秀莲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说:“拆了好,留着,看着堵心。”

拆猪圈是个大工程。韦强没请人,他想自己动手。他觉得,这是他为父亲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抡起父亲生前用过的那把大铁锤,一下一下地砸向那些坚固的砖墙。每一锤下去,都像是砸在自己的心上。尘土飞扬中,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当年一砖一瓦建起这座猪圈时的身影。

那时的父亲,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了怎样的憧憬。

邻居们看到韦强在拆猪圈,都过来帮忙。村支书也来了,带着几个村里的壮劳力。

“强娃,你一个人干到什么时候去?大家伙儿帮你。”村支书说。

没有人再提那些闲言碎语。他们看着这个在短短几个月里迅速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和怜惜。

人多力量大,没用几天,那座承载了韦家十八年希望与绝望的猪圈,就被夷为平地。

拆下来的砖瓦木料,韦强没有卖掉,而是拉到了后山,找了个地方掩埋了起来。他想让父亲的王国,和他一起,入土为安。

猪圈拆掉后,那块地空了出来。韦强和母亲商量,决定在那里种上一些果树。

“种桃树吧,”陈秀莲说,“你爸以前就念叨过,说等以后不养猪了,就在那块地上种满桃树,春天开花的时候,好看。”

于是,韦强去镇上买来了几十棵桃树苗。他和母亲一起,在那片曾经沾满血与泪的土地上,亲手栽下了一棵又一棵代表着新生的小树苗。

栽树那天,阳光很好。陈秀莲的话也多了起来。她一边给树苗浇水,一边跟韦强讲起了他父亲年轻时候的事情。

讲他怎么追的她,讲他为了给她买一件新衣服,去工地背了三天水泥,讲他第一次抱起刚出生的韦强时,那手足无措的傻样。

韦强静静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从母亲的口中,听到一个如此鲜活、如此立体的父亲。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吃饭、只会守着猪圈的固执男人。

“你爸这辈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陈秀莲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他总觉得亏欠了我们娘俩。其实啊,我们从来没怪过他。一家人嘛,不就是有难处一起扛,有苦一起吃。可他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总想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扛下来。”

“他不是不明白,”韦强轻声说,“他只是,太爱我们了。”

母子俩相视一笑,笑容里带着泪光。

那一刻,韦强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结,终于解开了。

他不再怨恨父亲的偏执,也不再纠结于他悲惨的结局。他选择去理解,去接纳那个不完美的、却深爱着家人的父亲。

他也终于明白,生活里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父亲的选择,是那个时代、那个环境下,一个普通男人能想到的、最笨拙也最真诚的表达爱的方式。

他与父亲,与那段痛苦的过往,达成了和解。

第8章 桃树开了

第二年春天,韦强和母亲栽下的那些桃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又过了一年,桃树长高了许多,在春风里,开出了一片灿烂的粉霞。

韦强没有再回城里打工。他用那笔父亲留下的、他曾经发誓一分都不会动的钱,在村里承包了几亩地,跟着农技站的技术员学习种植经济作物。

他把母亲照顾得很好,陈秀莲的腰病,在县医院做了理疗,好了很多。她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只是偶尔看到韦强在田里忙碌的背影时,眼神里还是会流露出一丝恍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韦强也谈了一个对象,是邻村的一个姑娘,朴实又能干。两人商量好了,等年底,就把婚事办了。

他没有在县城买房。他和姑娘说,就住在村里,挺好。他想守着母亲,守着这个家,守着那片开满桃花的山坡。

清明节,韦强带着母亲和未婚妻,去给父亲上坟。

父亲的坟,就安在那片桃林后面的山坡上,视野很好,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家那栋小楼的屋顶。

韦强把祭品摆好,点上香,跪在坟前,轻声地跟父亲说着话。

“爸,我妈身体挺好的,你别担心。”

“猪圈那块地,我们种上桃树了,你以前不是总说想种吗?现在开花了,可好看了。”

“我没去城里,就在家种地。日子过得还行,不比在外面差。”

“这是小琴,你未来的儿媳妇。她人很好,对我和妈都好。”

他说着,眼圈慢慢红了。

他知道,父亲听得见。

一阵风吹过,桃林里下起了一场粉色的花瓣雨。花瓣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冰冷的墓碑上。

墓碑上,是父亲那张不苟言笑的黑白照片。韦强看着照片里的父亲,忽然觉得,他好像在对自己笑。

那笑容,和他记忆中,父亲在猪圈里逗弄“大宝”时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韦强站起身,拉着母亲和未婚妻的手,转身下山。

他没有再回头。

18年贵州一男子打扫猪圈,给猪洗澡,1小时后惨遭16头猪咬碎头颅

他知道,生活还要继续。带着父亲那份沉默如山的爱,带着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家人的珍惜,好好地,走下去。

山坡上,桃花开得正艳。那片曾经埋葬了绝望的土地,如今,正盛开着最温柔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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