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突然间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心里面很闷可以一天都不说(一旦你开始不回消息不解释不回应)

就是突然间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心里面很闷可以一天都不说(一旦你开始不回消息不解释不回应)

年玮 2025-10-13 新鲜城事 2 次浏览 0个评论

引子

就是突然间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心里面很闷可以一天都不说(一旦你开始不回消息不解释不回应)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水龙头没关紧,滴答,滴答,像秒针在心上走。

我把手机贴在胸口,屏幕的余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那条消息已经发出去三个小时了。

“建明,女儿下学期的学费该交了,你方便的时候转我一下。”

发送成功。已读。然后,再无下文。

我就像一个守着一口枯井的人,明知道里面已经没有水了,还是忍不住一遍遍探头去看。

客厅里,张建明陷在沙发里,电视开着,声音不大,花花绿绿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他手里也攥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他明明看到了我的消息,那个小小的“已读”标识,像一根针,扎得我眼睛疼。

我从卧室走出来,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他。

“建明,”我试探着开口,“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只是“嗯”了一声,一个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单音节,敷衍又冷漠。

我攥了攥睡衣的衣角,那上面洗得发白的棉质触感,提醒着我这个家的真实温度。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我能看见他,他却对我视而不见。

“那……学费的事?”我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晓的卑微。

他终于抬起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神里满是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我还能忘了女儿的事?”

说完,他又低下头,手机屏幕的光,在他和我之间划开了一道鸿沟。

我心想,你不是忘了,你只是不在乎了。不在乎我的询问,不在乎我的焦虑,甚至不在乎用一句话来安抚我。这种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伤人。争吵至少说明还在乎,还有力气去碰撞,而沉默,是心墙筑起,是情感的撤退。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回了卧室。关上门,电视的声音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下水龙头固执的滴答声。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和张建明结婚二十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里有房有车,女儿也争气地考上了好大学。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标准的幸福家庭。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栋房子的地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被白蚁蛀空了。

最初的迹象,就是从不回消息开始的。

起初是几个小时,后来是半天,到现在,一天一夜没有回应也是常事。我问他,他说忙,工作压力大。我信了。哪个中年男人不辛苦呢?可是,再忙,回个“收到”两个字的时间总有吧?

后来,他不仅不回消息,连解释也懒得给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只说“没听见”。我问他为什么晚归,他只说“有应酬”。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夜晚,变成了各自抱着手机的沉默。我精心准备的饭菜,常常等到凉透,也等不回那个吃饭的人。

我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想问问他,张建明,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怕,怕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真相。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女儿张悦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我连忙坐起来,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接通。

“妈,还没睡呢?”女儿青春洋溢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大学宿舍。

“准备睡了。你呢?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我笑着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刚跟同学讨论完作业。对了妈,我爸呢?我刚给他发消息,问他我上次提的那个摄影课报名的事,他看了也没回我。”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

看,连女儿都感觉到了。这种冷漠,已经像病毒一样,从我们的夫妻关系,蔓延到了整个家庭。

我勉强笑了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你爸……他可能开会累着了,已经睡了。这事儿妈明天跟他说。”

挂了电话,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我点开和张建明的聊天框,向上翻着,那些绿色的对话框全是我的自言自语。提醒他天冷加衣,告诉他我买了新床单,分享我今天在学校遇到的趣事。而他的回复,寥寥无几,大多是“嗯”“好”“知道了”。

我们的婚姻,变成了一场我的独角戏。

我终于意识到,当一个人开始不回你的消息,不向你解释他的行踪,不对你的关心做出任何回应时,不是他忙,也不是他忘了,而是你,在他心里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变了。或者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而我,连它是什么时候开始腐烂的,都不知道。

第一章 沉默的晚饭

第二天是周六,我特意起了个大早。

我想,或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让他喘不过气。我得做点什么,挽回一下家里这潭死水般的气氛。

菜市场的清晨总是充满生机。我挑了建明最爱吃的鲈鱼,又买了新鲜的五花肉和时令的蔬菜。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回家时,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来,碎金一样,我心里也跟着亮堂了一点。

我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系上围裙,像一个准备上战场的士兵。这小小的厨房,就是我的阵地。我想用一顿丰盛的晚餐,打破家里的僵局。

一下午,我都在忙碌。红烧肉的香气,清蒸鲈鱼的鲜味,还有菌菇汤的暖意,渐渐充满了整个屋子。我甚至开了那瓶他出差时带回来的红酒,醒着。

女儿张悦下午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夸张地吸着鼻子:“哇,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满汉全席啊!”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就许你爸在外面吃好的,不许我在家给你们改善伙食啊?”

“那必须得改善!我爸呢?”她探头探脑。

“快回来了吧。”我说得有些心虚,因为我给他发的消息,“今晚早点回家吃饭”,依旧是已读未回。

六点,七点,八点。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桌上的菜,从热气腾腾,到温热,再到渐渐冰凉。我用盘子盖着,一遍遍地拿去微波炉加热,又一遍遍地端出来。

女儿的耐心也快耗尽了,她戳着碗里的米饭,嘟囔着:“爸也真是的,回不回来好歹说一声啊。”

我内心的焦躁和失望像发酵的面团,不断膨胀。我努力压抑着,不想在女儿面前失态。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所有的期望,不过是丈夫能准时回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热热闹口的饭。这么简单的愿望,如今却成了奢求。

八点半,门锁终于响了。

张建明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他换鞋的动作有些踉跄,看到一桌子的菜和我们母女俩,愣了一下。

“怎么……做这么多菜?”他说话时舌头有点打结。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但我还是忍住了。“给你发消息你没看见吗?等你吃饭呢。”

“哦,手机没电了。”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把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人也跟着陷了进去。

手机没电?我中午看他还在朋友圈给别人的状态点了赞。这个谎言拙劣得像一件满是破洞的衣服,根本遮不住真相的寒冷。

“爸,你也太不靠谱了!我妈忙活了一下午呢!”张悦忍不住替我抱不平。

建明皱了皱眉,似乎对女儿的指责很不满。“我上班不累吗?我在外面应酬不是为了这个家吗?你们娘俩在家享福,还挑三拣四的!”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心想,又是这样。每次他理亏的时候,就把“为了这个家”这顶大帽子扣上来,堵得你哑口无言。好像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带着他的委屈和牺牲。

“建明,”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没人怪你辛苦。但回家前打个电话,或者回个消息,很难吗?菜都热了好几遍了。”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我吃不下。”他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随即又拿起手机,插上充电宝,低头看了起来。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我一下午的心血,我小心翼翼的期盼,在他眼里,还不如手机里的内容重要。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站起身,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了阳台上,还把玻璃门给拉上了。

我和女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阳台的隔音并不好,我隐约听到几个词:“……窟窿越来越大……”“……得想办法补上……”“……她还不知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她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他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才对我这么冷淡,所以才夜不归宿,所以才不回消息?

我不敢再想下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凉了。我攥紧了围裙角,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必须冷静,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时候胡思乱想。

建明打完电话回来,脸色更加难看。他看也没看我们,径直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彻底凉了。

女儿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妈,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吃饭吧。别浪费了。”

我们俩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说话。饭菜的味道,明明是我熟悉的,可吃到嘴里,却满是苦涩。

饭后,我收拾碗筷,在水槽前机械地冲洗着。冰冷的水流过我的指尖,却无法让我冷静下来。阳台上那几个零碎的词语,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必须弄清楚。

洗完碗,我擦干手,走进卧室。建明已经脱了外套,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似乎是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西装外套,准备挂进衣柜。手指触碰到口袋时,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块。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鬼使神差地,我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消费凭条。

我展开它,上面的字像烙铁一样烫伤了我的眼睛。

“金碧辉煌KTV,消费总计:3888元。”

日期,是昨天晚上。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却在不停地发抖。金碧辉煌,那是我们这个城市最有名的娱乐会所。他昨晚不是说公司加班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猜测纷至沓来。一个男人,对妻子冷漠,夜不归宿,手机不离手,背着家人去高档娱乐场所消费……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最坏的可能。

我内心深处一直强压着的不安和恐惧,此刻终于冲破了堤坝,将我彻底淹没。

第二章 墙上的裂痕

周一的早晨,天阴沉沉的,像是憋了一场大雨。

我和建明一夜无话。他背对着我,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我却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发白。那张3888元的消费凭条,被我压在枕头底下,像一块烙铁,整夜灼烧着我的神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歇斯底里地质问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寻找更多证据?我的理智告诉我,要冷静。二十年的夫妻,不能因为一张凭条就全盘否定。可我的情感,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猜忌的荒原上狂奔。

到了学校,我的状态很差。办公室里,同事李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李姐比我大几岁,快退休了,是个热心肠,也是个过来人。她把我拉到一边,递给我一杯热水。

“小林,你这脸色,跟墙纸似的,白的。家里出事了?”

我握着温热的杯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但隐去了KTV消费单的事,只说建明最近对我特别冷淡,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李姐听完,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哎,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十个有九个都这样。心野了呗。”

她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你得留个心眼。查查他的手机,看看他的银行流水。别傻乎乎地等人家把离婚协议书拍你脸上,你还蒙在鼓里呢。”

李姐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个最黑暗的盒子。查手机?我从来没想过要做这种事。我们之间,曾经最看重的就是信任。可现在,信任这堵墙,已经出现了裂痕。

我心烦意乱,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备课的时候,看着那些熟悉的文字,脑子里却全是建明在阳台上打电话的背影。

我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种猜疑会把我逼疯的。我需要一个答案,无论好坏。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我坐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写作业。一个叫王浩的男孩,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他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上课也总是走神。

我走下讲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浩,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老师,我爸妈……他们要离婚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

“他们天天吵架,”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总是不回家,我妈就翻他手机,然后他们就吵得更厉害了。老师,我是不是要没有家了?”

看着他无助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我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手。“不会的。你爸妈只是遇到了一些问题,他们需要时间去解决。你是个好孩子,要相信他们依然爱你。”

安慰着他,我的心里却是一片悲凉。我连自己的家都快保不住了,又有什么资格去教导别人呢?

这件事,也让我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像王浩的妈妈那样,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求证,那只会把事情推向更坏的境地。我决定,今晚要和建明好好谈一次。

为了营造一个好的谈话氛围,我下班后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他最爱吃的几样卤味,还有一瓶啤酒。

回到家,我把饭菜摆好,等着他。

这一次,他回来得不算晚。看到桌上的酒菜,他有些意外。

“今天怎么还喝上了?”

“看你最近挺累的,陪你喝一杯,放松一下。”我给他递上筷子,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他没说什么,坐下来开始吃饭。

气氛有些沉闷。我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建明,”我还是鼓起了勇气,“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我:“什么问题?挺好的啊。”

“你别骗我了。”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最近为什么总是不回我消息?为什么总那么晚回家?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我们是夫妻啊。”

他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

“林惠,你能不能别跟个怨妇一样?我说了,工作忙,压力大。你整天在家待着,哪知道外面的事有多难?”

又是这样熟悉的说辞。他总能轻易地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我的不理解。

我内心深处的委屈和愤怒再也压不住了。“工作忙?工作忙就可以夜不归宿?工作忙就可以去‘金碧辉煌’消费几千块钱?”

我把那张凭条从口袋里掏出来,拍在了桌子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先是震惊,然后是恼怒。

“你翻我东西?”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像刀子一样。

“我要是不翻,是不是就永远被你蒙在鼓里?”我含着泪,直视着他。

我们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那张薄薄的凭条,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我们中间。

就在这时,我切换到了第三人称视角,仿佛灵魂出窍,看到了这个压抑的场景。

灯光下的中年夫妻,女人眼含泪水,满脸委屈和质问。男人脸色铁青,眼神里混杂着被揭穿的窘迫和愤怒。一桌本该温馨的饭菜,此刻却冷得像冰。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记录着这段婚姻的岌岌可危。张建明的心里,其实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是去鬼混了,而是被一个重要的客户拉去应酬,为了一个能挽救他投资失败的项目,他不得不去,不得不硬着头皮付了那笔昂贵的账单。可这些,他怎么跟妻子解释?告诉她他把家里的积蓄都投进了一个无底洞?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用愤怒来掩饰心虚。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站起身,指着我,“我懒得跟你说!”

说完,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的心都碎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眼泪终于决堤。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解释。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吝于给我。

墙上,我们结婚时的照片还挂着。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可现在,照片依旧,人却全变了。

我们的婚姻这堵墙,已经不仅仅是裂痕了。它在刚才那一声巨响中,塌了一角。

第三章 不说出口的秘密

建明摔门而出的那个晚上,我一夜没睡。

客厅的灯我没有关,就那么开着,好像留一盏灯,那个离开的人就会找到回家的路。可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一旦摔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学校。李姐看到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灵魂,机械地讲课,批改作业。学生们在下面窃窃私语,大概也在议论我的失常。

我内心深处,一半是熊熊燃烧的愤怒,另一半却是冰冷的绝望。我想象着各种最坏的可能,建明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KTV里唱歌喝酒,然后……我不敢再想下去,那种画面让我恶心。

我甚至开始盘算,如果真的离婚,我能得到什么。这套房子是婚后财产,应该一人一半。女儿已经成年,抚养权不成问题。我的工资虽然不高,但养活自己也足够了。

这么一想,似乎离婚也没那么可怕。

可是,一想到二十年的感情就这么付之一炬,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那些一起吃苦的日子,那些相互扶持的岁月,难道都是假的吗?

整整三天,建明没有回家,也没有一个电话,一条消息。

我从最初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恐慌。我怕他真的就这么消失了,怕我们的婚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女儿张悦看出了家里的不对劲,周末从学校回来,小心翼翼地问我:“妈,你跟我爸……又吵架了?”

我看着女儿担忧的脸,再也撑不住了,抱着她痛哭起来。

我把KTV发票的事,和他摔门而出的事,都告诉了女儿。

张悦听完,沉默了很久。她不像我这么情绪化,反而异常冷静。

“妈,我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她分析道,“我爸虽然这几年是变了,但他不是那种会在外面乱来的人。他那个人,死要面子,胆子又小。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女儿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我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是啊,建明那个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好面子,有点大男子主义,但骨子里,却是个传统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让他去背叛家庭,他有那个胆子吗?

“那……不是这种事,还能是什么事?”我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不能就这么等着,或者胡思乱想。”张悦拿起我的手机,“你得主动出击。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当面谈清楚。如果他真是那种人,咱们就离!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有误会,那也不能让他这么不清不楚地躲着。”

女儿的果断和理智,让我感到有些惭愧。我这个做母亲的,遇到事情,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通透。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建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他疲惫的声音。

“喂。”

“张建明,我们谈谈吧。”我的声音很平静,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周日下午两点,在咱们家楼下的咖啡馆。你必须来。如果你不来,我们就直接去民政局谈。”

或许是我的决绝震慑到了他,他沉默了几秒,说:“好。”

挂了电话,我的手心全是汗。

周日下午,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建明准时来了。

几天不见,他好像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

他坐在我对面,没有看我,只是盯着桌上的咖啡杯。

“说吧,你想谈什么。”他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疲惫。

“我想知道真相。”我直视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张KTV的发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滚烫的液体似乎给了他一点力量。

“是公司的业务招待。一个很重要的客户,指名要去那里,我没办法。”他解释道,眼神却有些闪躲。

“业务招待需要三千八?”我冷笑一声,“张建明,你把我当傻子吗?”

“信不信由你。”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林惠,我知道我这几天对你不好,我道歉。但是我压力真的很大,公司里……出了点事,我焦头烂额。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

他开始卖惨,试图转移话题。这是他的惯用伎俩。

我心想,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好,就算我相信你是业务招待。那你阳台上那个电话呢?什么窟窿,什么她不知道?那个‘她’,是谁?”我步步紧逼。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没想到我听到了他的电话。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起咖啡,一杯接一杯地喝。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可我们之间的气氛,却紧张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二十年的男人,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他的心里,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像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把我们隔开。

“建明,”我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扛。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公司要裁员了?还是你……生病了?”

我宁愿是这些坏消息,也不愿是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就在我以为他要坦白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大变,立刻站起身。“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张建明!”我叫住他。

他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家里的事,以后再说。”

然后,他就像逃一样,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宁愿逃避,也不愿告诉我真相。

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竟然比我们的婚姻还重要?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这一次,不是失望,而是绝望。

第四章 各自的战场

建明从咖啡馆逃走后,我们再次陷入了冷战。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沉浸在痛苦和猜疑中。女儿的话点醒了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能先垮掉。我有我的生活,有我的工作。这个家,暂时指望不上他,我得自己撑起来。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那个父母闹离婚的学生王浩,成了我重点关注的对象。我发现他很有画画的天赋,只是因为家庭的变故,让他失去了信心。

我找他谈心,鼓励他把心里的烦恼画出来。我自费给他买了一套新的画具,利用课余时间,指导他一些基本的素描技巧。

看着他在画纸上,用线条和色彩宣泄着情绪,从最初的杂乱无章,到后来的逐渐清晰,我仿佛也找到了自己情绪的出口。

在帮助他的过程中,我获得了一种久违的成就感。在家里,我是一个失败的妻子,但在学校,我是一名合格的老师。这份职业的尊严,成了我对抗生活泥潭的铠甲。

一天下午,校长找到了我,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林老师,有个好消息。市里要评选优秀教师,学校决定推荐你。另外,教导主任下学期要调走了,我们都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升职?做教导主任?

这在以前,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可现在,我却犹豫了。

我知道,做了教导主任,意味着更重的担子,更多开不完的会,更多的身不由己。我还有精力去应付家里那一摊子烂事吗?

校长看出了我的犹豫,鼓励道:“这是对你多年工作的肯定。好好考虑一下。”

我拿着推荐表,心里五味杂陈。这或许是一个转机,让我的人生开启新的篇章。可我的另一只脚,还深陷在婚姻的泥沼里。

就在我为工作上的事纠结时,家里的战场,又起波澜。

一天晚上,我正在备课,张悦突然拿着一份快递文件,冲进了我的房间。

“妈,你快看这是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银行信贷部”,收件人是张建明。

我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颤抖着撕开信封,里面是一份个人信用贷款的催款通知书。

上面的数字,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五十万。

逾期三个月未还。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五十万?他什么时候贷了这么多钱?他拿这笔钱去干什么了?

我立刻给建明打电话,这一次,电话通了,但他没有接。我一遍遍地打,他一遍遍地挂断。

最后,他发来一条短信:“在开会,别烦我。”

短短六个字,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妈,你去哪?”张悦拉住我。

“我去找他!我今天必须问个清楚!”我甩开她的手,像一头发怒的母狮。

我去了建明的单位。他们单位的门卫认识我,告诉我建明今天根本没来上班。

没去上班?那他去哪了?

我站在他单位门口,晚风吹得我浑身发冷。我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谎言包裹着,快要窒息了。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此刻却让我觉得如此陌生和孤独。

我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林惠,别再自欺欺人了。他不仅在外面有人,可能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个男人,已经烂透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回家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

“喂,是林惠,林老师吗?我是王晨的爱人,我叫刘芳。”

王晨,是建明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叫他老王。

“哦,是嫂子啊。有什么事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林老师,你快来劝劝老王和建明吧!他们俩疯了!”刘芳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在‘老地方’茶楼,为了钱的事,快打起来了!”

钱?

我的心猛地一揪。

“嫂子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车去了“老地方”茶楼。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困扰我许久的秘密,那个让我的家分崩离析的秘密,今晚,就要揭晓了。

第五章 冰山一角

我赶到“老地方”茶楼的时候,包厢里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建明和老王,两个几十年的兄弟,此刻却面红耳赤,像两只好斗的公鸡。刘芳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

桌上散落着一堆文件和报表,我一眼就看到了“投资合作协议”几个字。

“张建明,你就是个懦夫!出了事就知道躲!”老王指着建明的鼻子骂,“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有钱一起赚,有风险一起担的?”

“我躲了吗?”建明也激动地站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我房子都快没了,我还怎么担?王晨,是你把我拉下水的!你说这个项目稳赚不赔,结果呢?”

“投资哪有百分之百赚钱的?现在资金链断了,我们不想办法去补,难道等死吗?”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

不是第三者,不是吃喝嫖赌,而是投资失败。

我走进去,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三个人都看着我,表情各异。

建明的脸上,是震惊和羞愧。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林惠,你……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转向刘芳,问:“嫂子,到底怎么回事?”

刘芳擦了擦眼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了一遍。

原来,半年前,老王拉着建明一起投资了一个所谓的“新能源”项目。前期投入了他们两家大部分的积蓄。建明那五十万的贷款,也是为了这个项目。

一开始项目确实有分红,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可就在三个月前,项目方突然说资金链断裂,需要追加投资。如果不追加,前期的钱就都打了水漂。

他们俩把能借的都借了,窟窿却越来越大。KTV那次,也不是去潇洒,而是为了陪一个可能投资的大老板,结果还是没谈成。

真相大白了。

我看着张建明,这个在我面前一直扮演着强者角色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被欺骗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和后怕。

我气他,气他这么大的事,竟然选择一个人扛着,把我当外人。我怕的是,如果今天我不来,他们这两个被逼到绝路的男人,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秘密?”我看着建明,声音里带着颤抖,“这就是你对我冷暴力,不回消息,夜不归宿的理由?”

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颓然地点了点头。

“我……我没脸跟你说。”他的声音嘶哑,“我总想着,能把这个窟窿补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我不想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

“你混蛋!”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又响又重。

他没有躲,就那么生生受了。

“张建明,你以为你是谁?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吗?”我哭着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自以为是的隐瞒,比投资失败本身更伤人!它在扼杀我们的感情,在摧毁我们的家!”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不安、猜忌、恐惧,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建明看着我,眼圈也红了。他伸出手,想来拉我,却又缩了回去。

“对不起……林惠……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着。

包厢里,只剩下我的哭声和他苍白的道歉。

老王和刘芳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愧疚和无奈。

过了很久,我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擦干眼泪,看着眼前这个憔셔的男人,心里百感交集。

冰山,终于露出了水面。虽然只是一个角,但至少,我知道了问题的根源。

“欠了多少钱?把所有的账单都拿出来,我们算一下。”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再多的指责和抱怨都无济于事。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

建明和老王对视一眼,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单据。

我一张张地看过去,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贷款,借款,信用卡透支……零零总总加起来,是一个我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就在我头晕目眩的时候,刘芳突然“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她指着其中一份文件,声音凄厉:“王晨!你……你把房子给抵押了?”

老王脸色惨白,低下了头。

我的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我疯了一样地翻着手里的文件,寻找着我们家的房产证。

还好,没有。

我刚松了一口气,建明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号码,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犹豫着,不敢去接。

我抢过手机,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一个冰冷的男声:“张建明,你那套房子,我们评估过了。下周一,我们会派人上门办理抵押手续。你最好配合一点。”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张建明,一字一句地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建明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我……我签了抵押意向书……”

第六章 暴风雨的中心

“抵押意向书?”

这五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花板上的灯光,也变得扭曲而刺眼。我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张建明,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我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不敢看我,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理智都崩塌了。

愤怒,背叛,绝望……各种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你疯了吗?那是我们唯一的家!是女儿从小长大的地方!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

茶杯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撞在墙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

他没有躲,也没有吭声,任由我发泄着。

“为了你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为了你那个发财梦,你就要把我们这个家给毁了?张建明,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

我的骂声,哭声,回荡在小小的包厢里。

老王和刘芳想上来劝,却被我通红的眼睛吓得不敢靠近。

我骂累了,哭累了,声音也哑了。我瘫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这个家,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张建明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林惠,骂吧,打吧。只要你能解气,怎么都行。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想让我们家过得好一点。”他哽咽着说,“我看到单位里比我年轻的人都升上去了,我心里急。我怕我这辈子就这么窝窝囊囊的,给不了你和女儿更好的生活。老王说这个项目好的时候,我动心了。我想赌一把……”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抬起头,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这个在我面前永远要强的男人,第一次,流露出了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骂我,怕你看不起我。所以我只能躲着你,骗你。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我看着你给我发的消息,我不是不想回,我是不敢回。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的这番话,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我恨他,恨他的愚蠢和自私。可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又忍不住心疼。

我们是二十年的夫妻啊。他的痛苦,我又何尝感受不到?

就在我们相对无言,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女儿张悦,突然推门进来了。

她大概是等我太久不回家,不放心,用手机定位找过来的。

她看着包厢里的一片狼藉,和我们两个狼狈的样子,愣住了。

“爸,妈,你们这是……”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刘芳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女儿的表情。

我以为她会像我一样,崩溃,大闹。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听完后,异常地冷静。

她走到我们中间,先是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看着张建明,平静地说:“爸,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互相指责没有用。我们得想办法解决。”

她的镇定,让在场的所有成年人都感到了羞愧。

“首先,”她拿起桌上的那些单据,条理清晰地开始分析,“我们得搞清楚,我们到底欠了多少钱,欠了谁的钱。哪些是高利贷,哪些是银行贷款,哪些是朋友的借款。得分清楚主次。”

“其次,房子是我们的底线,绝对不能被抵押。爸,你那个意向书,只是意向,还没有正式生效,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最后,我们把家里所有能动的资产都盘点一下。存款,股票,车子……看看能凑出多少钱来,先堵上最急的窟窿。”

她的话,像一盏灯,在黑暗的迷雾中,为我们指明了一条虽然艰难,但却可行的路。

我看着女儿,这个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女孩,在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

张建明也愣愣地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愧疚。

“悦悦……是爸爸没用……”

“爸,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悦打断了他,“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一起面对问题,而不是互相隐瞒,互相伤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有秘密。所有的事情,都摊在桌面上说。”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这个家,还没有完。

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心还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暴风雨的中心,往往是最平静的。而这场家庭风暴的中心,是我的女儿,用她的理智和爱,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暂时的晴空。

第七章 重建的基石

在茶楼的那场风暴之后,我们家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虽然元气大伤,但至少,病灶被切除了。那个横亘在我们之间的秘密,那个导致一切冷漠和猜忌的根源,消失了。

我们开始像女儿说的那样,坐下来,面对问题。

我们把所有的债务都列了一张清单,每一笔都清清楚楚。看着那个最终的数字,我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那几乎是我们半辈子的积蓄,还多。

张建明彻底没了脾气,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我说什么,他都点头。

“车子卖了吧。”我说。那辆车,是他当初的宝贝,每天擦得锃亮。

“好。”他没有一丝犹豫。

“你那些股票,不管是赚是赔,都清仓。”

“好。”

“我这里还有一些存款和理财,也都拿出来。”

“不行!”他第一次提出了反对,“那是你的钱,不能动!”

“张建明,”我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女儿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现在,这个家需要钱。”

他看着我,眼圈红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凑出了所有的钱,先还掉了那些利息最高的借款。至于银行的贷款,我们去做了协商,申请了延期和分期。最棘手的,是那个房产抵押意向书。

我陪着建明,去找了那个放贷的人。那是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满脸横肉。

一开始,他态度很强硬。

我把家里的情况,以及我们正在努力还钱的态度,都诚恳地跟他说了。我说,房子是我们唯一的住处,如果我们没了家,就更没有能力去赚钱还债了。

也许是我的态度打动了他,也许是他也怕逼得太紧我们鱼死网破,最后,他竟然松了口,同意我们先还一部分利息,暂缓抵押。

从那间烟雾缭绕的办公室走出来,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

建明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林惠,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们是在救我们自己的家。”

日子,开始变得艰难。

车卖了,我们上下班都改坐公交。我取消了所有的购物计划,学会了在菜市场跟小贩为了一毛两毛钱讨价还价。建明也戒了烟,戒了酒,下班后不再有任何应酬,准时回家吃饭。

生活水平,一下子倒退了十年。

但奇怪的是,我的心,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踏实。

因为,那个熟悉的张建明,又回来了。

他会主动跟我说单位里的事,虽然大多是些烦心事。他会在我做饭的时候,走过来帮我择菜。晚上,我们不再是各自抱着手机,而是会坐在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女儿,算算这个月的开销。

我们的交流,又回来了。

一天,我接到了校长的电话,催我把优秀教师和教导主任的申请表交上去。

我犹豫了很久。

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建明。

他听完,沉默了半晌,说:“这是好事啊,是你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去吧。”

我看着他,说:“可是,做了主任,会更忙,可能就没时间顾家了。”

他握住我的手,那只曾经让我觉得冰冷的手,此刻却充满了暖意。

“以前,是我糊涂,总觉得男人就该在外面顶天立地,把什么都扛着。现在我明白了,一个家,是两个人一起撑起来的。你去忙你的,家里有我。饭我来做,碗我来洗。”

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第二天,我去找了校长。我接受了优秀教师的荣誉,但婉拒了教导主任的职位。

我对校长说:“谢谢学校的信任。但对我来说,做一个好老师,比做一个好主任更重要。我想留更多的时间,给我的学生,和我的家人。”

走出校长办公室,我感到一身轻松。

我知道,我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情义,永远重于利益。家庭的温暖,比任何职位都更能给我力量。

生活,就在这样平淡而拮据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去。

债务像一座大山,依然压在我们身上。但我们不再感到绝望,因为我们是手牵着手,一起在攀登。

这天晚上,我正在厨房洗碗,手机在客厅响了一下,是消息提示音。

“建明,帮我看一下是谁发的消息。”我喊道。

他走过去,拿起我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拿起他自己的手机,手指在上面按着什么。

很快,我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我擦干手走出去,看到建明正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甚至有些羞涩的笑容。

我拿起手机,看到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女儿张悦发来的:“妈,我拿到了奖学金!可以帮家里分担一点啦!”

第二条,紧随其后,来自张建明。

上面只有一句话。

“老婆,辛苦了。我爱你。”

我看着那条消息,愣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我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称呼,和这样直白的表达了。

他走过来,轻轻地把我拥进怀里。

“林惠,”他在我耳边说,“等我们还完债,我一定重新给你一个婚礼。”

我靠在他虽然不再宽厚,但却无比坚实的胸膛上,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失去的,是金钱。但我们重新找回的,是比金钱珍贵千倍万倍的东西。

是信任,是沟通,是作为一个家庭,同舟共济的决心。

当一个人,重新开始秒回你的消息,开始主动向你解释,开始认真回应你的每一个情绪时,说明,那个曾经走失的爱人,又回家了。

而我们这个家,也在经历了这场暴风雨的洗礼后,打下了更加坚固的,重建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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