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金色的细纱,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我脸上。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手臂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搭,触碰到一个温热结实的胸膛。我的心,像被温水泡过的米,瞬间涨满了,又软又甜。就是这个男人,让我干涸了十几年的心田,一夜之间开满了花。我侧过头,细细打量着他熟睡的侧脸,鼻梁高挺,嘴唇紧抿,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成熟味道。我忍不住笑了,活到五十五岁,居然还能体验一把小姑娘才有的“一见钟情”,真是老天爷开眼。可笑着笑着,我脸上的肌肉猛地僵住了。一个荒唐又惊悚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子——我的天,我跟他睡了一觉,却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方静霞,今年五十五,在城南开了家小花店,守寡快十五年了。女儿赵悦早就嫁人,就我一个人守着不大不小的店,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就像一杯温吞水。女儿总说我太孤单了,隔三差五就给我安排相亲,推都推不掉。前天,她又给我介绍了一个,说是她同事的远房叔叔,条件特别好。我本来不想去,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想着就当去喝杯免费的茶,应付一下算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去,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给搭进去了。
见面的地方是个雅致的茶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那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很干净。他不像我见过的那些中年男人,要么挺着啤酒肚,要么头发稀疏油腻。他很清爽,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他看到我,站起来温和地笑了笑,说:“你就是静霞吧?我是老陈。”
那一下午,我们聊得特别投机。他不像别人,一上来就问我退休金多少,有没有医保,房子多大。他问我,喜欢什么花。我说我喜欢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他听了,眼睛亮晶晶的,说:“巧了,我也喜欢。它还有一个花语,叫‘沉默的爱’。”他懂的真多,从唐诗宋词聊到花草养护,从家长里短聊到人生哲学,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相亲,而是在跟一个失散多年的知己重逢。
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走到楼下,看着昏黄的路灯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舍。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轻声问:“静霞,我能上去喝口水吗?”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一晚,他没走。他说他也是一个人,住的地方冷冰冰的,不像我这里,连空气里都是花的香味,有家的味道。他说他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这辈子就是我了。我的心,被他这些话熨得服服帖帖,几十年的矜持和防备,在他温柔的攻势下,溃不成军。我们就这样,像两个急于抱团取暖的刺猬,把最柔软的肚皮贴在了一起。
可第二天早上,当那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后,我所有的甜蜜和幸福感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我只知道他姓陈,“老陈”,这算什么名字?我甚至不知道是哪个“陈”。他多大年纪?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一概不知。方静霞啊方静霞,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心里一边骂自己,一边悄悄下床,想去看看他的钱包,找找身份证什么的。可我刚一动,他就醒了。他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笑了:“醒了?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饭去。”说完,他就那么自然地掀开被子,进了厨房。听着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闻着飘来的葱花香,我心里的疑虑又动摇了。这么会过日子的男人,能是坏人吗?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老陈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那家花店,他比我还上心。早上帮我进货,白天帮我修剪花枝,招揽客人,晚上回家给我做一桌子好菜,还陪我跳广场舞。我的那些老姐妹们,一个个羡慕得眼睛都红了,都说我上辈子积了德,老了老了还能捡到这么大一个宝。就连一开始坚决反对的女儿赵悦,来看过几次之后,态度也软化了。她私下里跟我说:“妈,这个陈叔叔看着人倒是不错,但你还是得留个心眼。他的底细你一定要摸清楚,别让人骗了。”
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摸清他的底細。我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好几次,他总是笑呵呵地岔开话题。问他老家在哪,他说:“四海为家,有你的地方就是家。”问他以前做什么工作,他说:“都是些混饭吃的营生,不提也罢。现在我只想当你的护花使者。”问他有没有孩子,他眼神会黯淡一下,说:“有过一个家,后来散了。”他越是这样语焉不详,我心里就越是没底。可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我不忍心去怀疑他,甚至觉得怀疑他就是一种罪过。人到了这个年纪,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多不容易啊,何必追根究底,自寻烦恼呢?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一天天沉溺在他编织的温柔乡里。
转折发生在我们同居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那天店里不忙,我让他先回家做饭,我盘完账就回。等我回到家,发现他不在。我以为他出去买东西了,也没在意。我换了鞋,随手把他早上换下来准备要洗的外套拿起来,想扔进洗衣机。就在那一瞬间,我摸到他内侧口袋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鬼使神差地把手伸了进去。那是一个很旧的皮夹子,边角都磨破了。我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钱,只有一张泛黄的、折了又折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笑得很温柔的女人。那个男人,根本不是老陈!我心里一紧,又在夹层里翻了翻,翻出来一张被裁剪过的报纸角,上面的字都有些模糊了。我凑到灯下,瞪大了眼睛仔细看,标题是《新华纺织厂发生安全事故,一死两伤》。报道里提到了死者的名字,叫朱伟。而在事故责任人那一栏,赫然印着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方德海。
方德海,是我那个已经去世了十五年的丈夫!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炸开了一样,手里的报纸角飘然落地。二十多年前,我丈夫确实是新华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厂里也确实出过一次大事故,死了一个工人。当时为了这事,家里赔了一大笔钱,丈夫也被撤了职,从此一蹶不振,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这件事是我们家的一道疤,这么多年我从不愿提起。可老陈的钱包里,为什么会有这张报纸?照片里的那一家三口又是谁?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里疯狂滋长,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
就在这时,门开了,老陈提着一袋子菜,哼着小曲走了进来。他看到我煞白的脸,还有地上的报纸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仿佛都结了冰。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都看到了?”我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颤抖着举起那张全家福照片。他的眼神,从惊慌,到痛苦,最后变成了一种我看不懂的平静,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我对面坐下,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姓陈,我叫耿建军。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朱伟,是我的父亲。那个小男孩,是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万丈深渊。“那你……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耿建军,不,应该叫他老陈,他没有看我,目光飘向窗外,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二十多年前,就是你丈夫,方德海,为了赶工期,违规操作,害死了我爸!我爸死了,厂里就赔了那么点钱,你丈夫只是被撤了职!凭什么?一条人命啊!我妈受不了打击,没过几年也跟着去了。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成了孤儿,吃尽了苦头。”他的声音很平,却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方德海死了,算他运气好。但我打听到,他还有一个老婆,过得还挺滋润,开花店,女儿也孝顺。我就想,这不公平。凭什么害死我父亲的人,他的家人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你做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说的那些话,你对我的好,全都是演戏?”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冰冷的快意:“是,也不全是。我最初的计划,是想让你爱上我,死心塌地地爱上我,然后在我把你的钱都骗光之后,再告诉你真相,让你尝尝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让你也体会一下我妈当年那种绝望。”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却让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原来这一个月的甜蜜温存,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我,方静霞,就是他复仇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那你为什么现在……没有骗我的钱?”我哽咽着问。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下不了手了。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你很善良,也很脆弱。你每天对着那些花笑的样子,跟我妈很像。我有时候会恍惚,会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我甚至……甚至会贪恋这种家的感觉。”他说着,眼圈也红了。“可是,杀父之仇,我不能忘。”
听完他所有的话,我反而不哭了,心里也 strangely 平静了下来。我擦干眼泪,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耿建军,我丈夫当年的事,他有责任,他为此也付出了代价。他被撤职后,一直活在愧疚里,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才四十多岁就走了。这笔账,老天爷早就跟他算清楚了。你现在来找我报复,又有什么意义呢?除了把你自己也拖进这个仇恨的泥潭,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你还能得到什么?”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大门:“你走吧。我不会报警,也不会追究。就当我方静霞,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买了一个教训。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耿建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站起来,走出了这个他曾说过“有家的味道”的屋子。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这是一场多么荒唐的梦啊!梦醒了,只剩下一地心碎。大家评评理,我这一腔真心,错付得是不是太可笑了?人到中年,渴望一份温暖和陪伴,难道也是错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后我这家花店,可能再也不会进向日葵了,因为我怕看到它,就会想起那句——“沉默的爱”。那份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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