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薄薄的化验单,被我攥在手心,已经濡湿了一角。
我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响着陈阳刚刚那句话。
“除了我,最近还找了别的小白脸?”
他说这话时,穿着一身洁白的医生袍,戴着金丝边眼镜,嘴角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冰冷的嘲讽。
他是我结婚三年的丈夫,陈阳。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病人,也是他的妻子,我,林晚。
我和陈阳是相亲认识的。
媒人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市人民医院的医生,铁饭碗,父母都是退休职工,家里条件好。
我爸妈在村里种了一辈子地,听得眼睛都亮了。
他们觉得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能嫁给城里有正式工作的医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第一次见面,陈阳确实很符合我的想象。
他白净斯文,说话慢条斯理,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闻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他看我的眼神很直接,带着欣赏。
他说:“林晚,你很漂亮,不像农村姑娘。”
我当时心里有点不舒服,什么叫不像农村姑娘?但我没说出来。
我只是笑了笑,告诉他,我虽然在城里上了大学,找了工作,但我的根在农村。
他似乎没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们家的条件,说他爸妈有多开明,说以后我们结婚,绝对不会让我受委屈。
那时候的我,刚毕业两年,在一家小公司做销售,每个月拿着微薄的底薪和不稳定的提成,被房东赶过,被客户骂过,尝尽了独自在大城市打拼的辛酸。
陈阳的出现,像一艘突然靠岸的船。
我太想有个家了,一个稳定的、属于我自己的家。
所以,我们很快就结了婚。
婚后的生活,起初是甜蜜的。
陈阳在医院工作忙,我包揽了所有家务。
每天下班,我都会掐着点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变着花样给他做晚饭。
他的白大褂,我总是烫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
他说他喜欢吃我包的饺子,我能半夜起来和面剁馅,只为他第二天早上能吃上热乎的。
同事们都羡慕我,说我嫁得好,老公是医生,体面又多金。
我只是笑。
她们不知道,我们住的房子,首付是我掏空了大学四年兼职和工作两年攒下的所有积蓄买的。
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因为这笔钱,是我婚前财产。
陈阳家一分钱没出。
他爸妈当时就不乐意,说哪有女方买房的道理,传出去让人笑话。
陈阳也劝我,说:“晚晚,要不把叔叔阿姨的名字也加上?或者,先写我的名字,以后我们再……”
我打断了他。
“陈阳,这是我的底线。”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强硬。
他愣了很久,最后没再说什么。
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了我们婚姻的根基里。
也扎在了我婆婆的心里。
婚后第二年,我在公司的一次销售竞赛中拿了第一名,奖金丰厚,职位也提了一级,成了销售主管。
我的工资,第一次超过了陈阳。
我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他背对着我,说:“你现在是主管了,以后是不是更忙了?”
我从背后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背。
“忙一点,但是能多赚钱呀,我们可以早点把房贷还完,还可以换辆好车。”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他突然翻过身,说:“林晚,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我愣住了。
“我妈催了好几次了,说我们结婚都两年了,你肚子还没动静,街坊邻居都在背后说闲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说我一个大男人,连自己老婆的肚子都搞不大。”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凉了半截。
原来,他要孩子,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妈的催促和邻居的闲话。
是因为他的面子。
从那天起,催生,成了婆婆每次见我的主题。
她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把话摊开来说。
“林晚啊,你这天天在外面跑,跟个男人一样,像什么话?”
“女人家,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你赚再多钱有什么用?生不出儿子,我们陈家就要绝后了!”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我看向陈阳,希望他能帮我说句话。
他却总是低着头,要么玩手机,要么假装看电视,像个局外人。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跟婆婆顶了一句。
“妈,生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婆婆当场就炸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是什么态度?翅膀硬了是不是?嫌我们陈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你别以为你买了个破房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是我陈家的媳妇,就得守我们陈家的规矩!”
那天,我们吵得天翻地覆。
最后,是陈阳把我拉进了房间。
他关上门,第一句话不是安慰我,而是责备。
“你怎么能跟妈那么说话?她是你长辈!”
我看着他,觉得无比陌生。
“陈阳,她骂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她逼我生儿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她年纪大了,思想是有点守旧,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让?我怎么让?让我辞掉工作,天天在家给你生儿子吗?”
我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不可理喻!”
他吼了我。
那是他第一次吼我。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我的委屈,我的努力,在他和他家人眼里,一文不值。
那次争吵后,我和陈阳冷战了半个月。
后来,公司派我去外地开拓市场,为期一个月。
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我想暂时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那一个月,我拼了命地工作。
白天跑客户,晚上做方案,忙得脚不沾地。
累到极致的时候,我也会想家,想那个曾经给我温暖的怀抱。
但只要一想到婆婆的嘴脸和陈阳的沉默,那点想念就烟消云散了。
出差回来那天,陈阳来机场接我。
他瘦了点,看到我时,眼神里有一丝愧疚。
他接过我的行李,说:“晚晚,辛苦了。”
回家的路上,他主动牵了我的手。
“我妈前几天扭了腰,回老家住一阵子,我弟在那边照顾。”
我“嗯”了一声,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又开口道:“我……我想你了。”
我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那天晚上,我们和好了。
他抱着我,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说他以后会好好对我,会站在我这边。
我信了。
或者说,我选择了相信。
毕竟,三年的感情,我舍不得。
.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但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粘,也会有裂痕。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我开始更专注于我的工作。
我的业绩越来越好,职位也越升越高,成了分公司的副总。
而陈阳,还在那个不大不小的市医院里,做着他的主治医生。
我们的差距,肉眼可见地拉大了。
他开始变得敏感、易怒。
我给他买的名牌衬衫,他扔在衣柜里一次都没穿过。
他说:“我一个医生,穿这么好给谁看?让人觉得我收了红包。”
我提议换一辆好点的车,方便他上下班。
他冷笑一声:“怎么?嫌我的车配不上你林副总的身份了?”
我给他报了一个国外的进修班,费用我都出。
他直接把报名表撕了。
“林晚,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赚得没你多,所以想用钱来打发我?”
我百口莫辩。
我做的每一件事,在他眼里,都变成了炫耀和施舍。
我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争吵越来越多。
这个家,越来越像一个冰冷的旅馆。
直到我发现,我的例假推迟了半个月还没来。
我用验孕棒测了一下,两条杠。
我怀孕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
有喜悦,也有惶恐。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会修复我们岌岌可危的婚姻,还是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决定去医院再确认一下。
我没告诉陈阳,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特意挂了妇产科一个我不认识的医生的号。
我不想让这件事,在没确定之前,就传得人尽皆知。
可我没想到,那天,那个医生临时有事,替她坐诊的,竟然是陈阳。
他被临时从他们科室调过来帮忙的。
当我走进诊室,看到他穿着白大褂坐在那里时,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我手里的挂号单,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诊室里还有两个实习的护士。
我当时有点尴尬,想换个时间再来。
但他已经开口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哪里不舒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我例假推迟了半个月。”
他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我。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那两个小护士也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能感觉到她们在猜测我们的关系。
陈阳清了清嗓子,翻开病历本,头也不抬地问:“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候?”
我报了日期。
他又问:“最近有恶心、呕吐、嗜睡的症状吗?”
我摇了摇头。
他继续问,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上个月出差一个月,挺辛苦吧?”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工作而已。”我冷冷地回答。
他放下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然后,他当着那两个护士的面,一字一句地问我:
“除了我,最近还找了别的小白脸?”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我能看见那两个小护士脸上震惊的表情,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
我也能看见陈阳眼里的得意和快感。
他成功了。
他用最恶毒、最不堪的方式,当众羞辱了我。
把我的尊严,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我想站起来,给他一巴掌。
我想掀翻他面前的桌子。
我想大声地质问他,凭什么这么污蔑我!
但我没有。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我的目光,一定像刀子一样。
因为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这么平静地、冰冷地看着他。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像两只决斗的困兽。
诊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站起身。
我拿起桌上的病历本,一页一页,慢慢地撕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在我和他之间。
然后,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诊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得我眼睛生疼。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像一个游魂。
路人的说笑声,汽车的鸣笛声,都离我很远。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陈阳那句话,和他那张充满恶意的脸。
小白脸?
他怎么能想得出这么恶毒的词来形容我?
我为了这个家,拼死拼活地在外面打拼。
我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为了一个单子,在大冬天里站了三个小时。
我穿着高跟鞋跑遍了半个中国。
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能有更好的生活吗?
可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我出轨的证据。
就因为我赚得比他多?
就因为我当了副总?
所以,我就一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心,疼得像被撕裂了一样。
不是因为他的污蔑,而是因为他的不信任。
我们是夫妻啊!
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我蹲在马路边,抱着膝盖,哭得像个孩子。
手机响了很久,我才接。
是陈阳。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林晚,你在哪儿?”
我没有说话。
“你先回家,我们回家好好说,行吗?”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回家?
我冷笑一声。
那个地方,还算是我的家吗?
“林晚,你别这样,我刚才……我刚才也是一时糊涂,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当着外人的面羞辱我还不够,要回家关起门来继续吗?
“我错了,晚晚,我跟你道歉,你先回来好不好?”
他的道歉,廉价得像路边的传单。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我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我在外面坐到天黑,直到身上的力气都耗尽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那个所谓的“家”。
我打开门,陈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他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
“晚晚,你回来了。”
他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们谈谈吧。”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声音冷得像冰。
“好,好,我们谈谈。”他连忙点头,在我身边坐下。
我往旁边挪了挪,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林晚,你非要这样吗?”
“陈阳。”我打断他,“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你今天在医院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我……我就是看你最近早出晚归,又升了职,接触的人也多了……我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我气笑了,“不放心就可以随口污蔑我?就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说我找小白脸?”
“我那不是气话嘛!”他提高了音量,似乎想用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这个家?”
“你赚得多,你了不起,你看不起我这个小医生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离婚,所以在外面找好下家了?”
他越说越激动,把所有的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我看着他因为嫉妒和自卑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可悲。
这就是我爱了三年的男人。
一个心胸狭隘,只会把自己的无能迁怒于妻子的懦夫。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陈阳,你错了。”
“我看不起的,不是你的职业,不是你的收入。”
“而是你的人品。”
“一个男人,没本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仅没本事,还没有担当,没有胸襟,甚至没有良心。”
“他见不得自己老婆比他强,他觉得老婆的成功,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所以,他要打压她,要羞辱她,要把她拉到和自己一样低的泥潭里,这样,他才能找到那点可怜的平衡。”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了他最脆弱的神经。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他恼羞成怒,指着我,“林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嫌我穷,嫌我没本事吗?”
“对!”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嫌你穷,但不是物质上的穷,是精神上的穷!”
“我是嫌你没本事,但不是赚钱的本事,是爱人的本事!”
“你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都给不了我,你凭什么说你爱我?”
“这个家,是我买的!房贷,是我还的!家里大部分的开销,都是我出的!”
“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你的猜忌和侮辱?”
“陈阳,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冷。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门铃响了。
陈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我的婆婆。
她一进门,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我。
“林晚!你又在跟我儿子吵什么?你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我看着她,冷笑。
“妈,你来得正好,你问问你的好儿子,他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婆婆愣了一下,看向陈阳。
陈阳立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跑到他妈身边。
“妈,她……她欺负我!”
“她现在当了副总,看不起我了,要跟我离婚!”
“她还在外面有人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他竟然能做得如此熟练,如此理直气壮。
婆婆一听,立刻就炸了。
她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好你个林晚!我们陈家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
“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在外面偷人?”
“你对得起我们陈家吗?对得起我儿子吗?”
“我就说,一个女人家,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迟早要出事!”
“你赚那么多钱,是不是都是跟野男人睡来的?”
她的话,比陈阳的还要恶毒一百倍。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你……你胡说!”
“我胡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我儿子会那么说你?”
婆婆双手叉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告诉你,林晚,这房子是我儿子的!你想离婚可以,净身出户!”
“你这个不下蛋的鸡,我们陈家早就想把你休了!”
“不下蛋的鸡?”
“净身出户?”
我被她气得笑出了声。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就是我曾经想要融入的家庭。
这就是我曾经想要孝顺的长辈。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会赚钱的、可以给他们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现在,这个工具不但没能传宗接代,还想反抗,他们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好,真好。
我的笑声,让婆婆和陈阳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们印象里,我一直是个温顺的、隐忍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柿子。
我擦干眼泪,收起笑容,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我走到茶几前,从包里拿出我的手机、身份证、房产证、还有那张被我攥得皱巴巴的化验单。
我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拍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看清楚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第一,这个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林晚一个人的名字。”
“首付,二十八万,是我婚前财产,有银行转账记录。”
“每个月的房贷,八千块,是从我的工资卡里自动扣除,也有记录。”
“按照婚姻法,这套房子,属于我的个人财产。就算离婚,陈阳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你们说的净身出户,该滚蛋的人,是谁?”
婆婆的脸,瞬间白了。
她难以置信地拿起房产证,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想从上面看出她儿子的名字来。
陈阳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
“第二,你说我不下蛋。”
我拿起那张化验单,扔到陈阳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HCG阳性,我已经怀孕六周了。”
“在你污蔑我找小白脸的时候,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陈阳猛地拿起那张化eva单,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婆婆也凑过来看,当她看清楚上面的字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愤怒变成了狂喜。
“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她一把抢过化验单,激动得语无伦次。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要抱孙子了!”
她立刻变了一副嘴脸,上来就要拉我的手。
“哎呀,晚晚,你看你,怀孕了怎么不早说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刚才都是误会,误会!妈也是一时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你现在可是我们陈家的功臣,快,快坐下,可别累着了我的大孙子!”
她的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那副谄媚的样子,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
我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这虚伪的空气。
婆婆被我甩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陈阳连忙扶住她。
“林晚!你干什么!那是我妈!”他对我吼道。
“你妈?”我冷笑,“在你妈骂我是鸡,骂我偷人,让我净身出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是我妈?”
“现在知道我怀孕了,就跑过来认亲了?”
“晚了!”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陈阳,你今天在医院,当着你同事的面,公然侮辱我,对我进行人格诽谤,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作为医生,你泄露病人的隐私,毫无职业道德。”
“作为丈夫,你无端猜忌,恶语相向,毫无夫妻情分。”
“你,和你妈,对我造成的精神伤害,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个婚,我离定了。”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你们陈家,没有半点关系。”
“房子,是我的。请你们,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婆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我这个一向温顺的儿媳妇嘴里说出来的。
陈阳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悔恨,还有一丝……祈求。
“晚晚……别……别这样……”
他的声音,像蚊子一样。
“我们……我们有孩子了啊……”
“孩子?”
我看着他,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陈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这个孩子,是我决定要不要留下他。”
“而你,连做他父亲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
天,已经彻底黑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却没有一盏灯,能照进我的心里。
我拿起手机,开机。
无数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涌了进来。
都是陈阳的。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别离婚。”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看着这些信息,面无表情。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然后,我给我的律师朋友,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我躺在床上,手轻轻地放在还很平坦的小腹上。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
他是我一个人的,与任何人无关。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一个单亲妈妈,要走的路,一定很艰难。
但是,我一点也不怕。
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为我的孩子,好好地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副总,我是今天在诊室里的实习护士,陈医生的所作所为,我和另一位同事都愿意为您作证。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性,加油。”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暖和善意的。
我擦干眼泪,回复了两个字:
“谢谢。”
窗外的夜,很深。
但我知道,天,就快亮了。
转载请注明来自极限财经,本文标题:《月经半个月还不干净,怎么回事?(出差一个月没来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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