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

清冷的男声，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拍卖会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第一排那个男人身上。

沈司夜。

京圈里最不能惹的太子爷，也是我的前男友。

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搭着，仿佛刚才喊出的不是一亿，而是一块钱。

他身边的女伴，当红小花林晚晚，正满眼崇拜地望着他，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与有荣焉”。

而他竞拍的，是我面前展台上那尊“千年泪”血玉观音。

也是我今晚，势在必得的东西。

我坐在会场不起眼的角落，平静地举起了手里的号牌。

“一亿一千万。”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沈司夜的目光，终于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他的眼神先是错愕，随即转为一丝玩味和不屑。

仿佛在说：姜念，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三年前，我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卑微地乞求他不要分手。

而他，只是冷漠地甩开我的手，搂着林晚晚的腰，告诉我：“姜念，玩玩而已，别当真。你这种人，配不上我。”

那天的雨很大，浇透了我全身，也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火苗。

现在，我回来了。

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一亿五千万。”沈司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里带着绝对的碾压。

林晚晚得意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全场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所有人都知道沈司夜和林晚晚即将订婚，也或多或少听过我这个“前女友”的传闻。

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场前任对现任的示威，一场注定失败的闹剧。

我笑了。

轻轻按了一下耳麦，低声说：“陈先生，他开始急了。”

耳麦里传来一个温和沉稳的男声：“按计划行事，资金不是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举牌。

“两亿。”

全场哗然。

沈司夜终于坐不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曾让我沉沦的桃花眼，此刻淬满了寒冰。

“姜念，你疯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笑得云淡风轻：“沈总，买东西而已，价高者得，和疯不疯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哪儿来的钱？”

“这个，就不劳沈总费心了。”

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他。

他眼中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愠怒。

在他看来，我的一切都该是他赐予的。我怎么敢，怎么配，用他不知道的钱，来挑战他的权威？

“三亿。”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数字。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尊血玉观音的实际价值。

他不是在买东西，他是在买我的屈服。

林晚晚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紧紧抓住沈司夜的胳膊，似乎想劝他冷静。

可沈司夜，从来都不是个冷静的人。

尤其是在我面前。

我没有再跟价。

主持人兴奋地开始倒数。

“三亿一次！”

“三亿两次！”

沈司夜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他以为我放弃了。

他以为，我终究还是那个会被他吓退的姜念。

就在主持人即将落槌的瞬间。

我站了起来。

不是举牌，而是走到了他面前。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像踩在他的心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沈总，好久不见，送你份见面礼。”

他蹙眉，盯着那张卡。

那是一张全球限量发行的百夫长黑金卡，没有额度上限。

他当然认识。

因为三年前，他曾当着我的面，把这样一张卡的副卡，送给了林晚晚。

而我，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嘶哑。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意思就是，这三亿，我帮你付了。”

“就当……是你当年给我的分手费，现在，我还给你。”

“连本带利。”

说完，我直起身，对他和早已面无人色的林晚晚，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然后，转身，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中，优雅离场。

身后，是沈司夜瞬间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的声音。

我知道，游戏开始了。

而这一次，我才是庄家。

走出拍卖会场，晚风微凉。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我面前。

司机下车，恭敬地为我拉开车门。

“姜小姐，陈先生在等您。”

我坐进车里，看到了坐在对面的男人。

陈启明，我现在的上司，也是三年前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他年近四十，气质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古井。

“事情办妥了？”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嗯。”我接过水杯，暖意从指尖传来，“沈司夜很生气。”

“意料之中。”陈启明笑了笑，“他那样的人，习惯了掌控一切。你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

“这只是个开始。”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冰冷。

三年前，我被沈司夜抛弃，被林晚晚设计，身败名裂，差点死在那个雨夜。

是陈启明救了我。

他把我带到国外，给了我新的身份，教我商业，教我搏击，教我如何收起所有软弱，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他说：“姜念，恨意是最好的养料。等你足够强大了，再回来拿走你失去的一切。”

我做到了。

三年，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助理，变成了他手下最得力的投资顾问，为他打下了半壁江山。

现在，我回来了。

沈司夜，林晚晚，还有那些曾经看不起我、践踏我的人。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陈启明问。

“沈氏集团最近在竞标城南那块地，对吗？”

“没错，那是他们今年最重要的项目。”

“我要那块地。”我的语气不容置喙。

陈启明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欣赏。

“好。我会让团队全力配合你。”

第二天，我以“启明资本首席代表”的身份，出现在了沈氏集团的会议室。

当我推开门的那一刻，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沈司夜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将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沈总，别来无恙。”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两个洞。

“姜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工作。”我言简意赅，“启明资本对城南项目很感兴趣，我来，是代表公司和沈总谈合作的。”

“合作？”他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和你合作？”

“为什么不呢？”我抬起眼，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商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这个道理，沈总比我懂。”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用那双喷火的眼睛瞪着我。

会议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一个高管试图打圆场：“姜代表，我们沈总的意思是，这个项目我们沈氏已经跟进了很久……”

我打断他：“跟进得久，不代表就一定能拿到。据我所知，目前还有两家公司在和你们竞争，而且实力都不弱。”

“而我们启明资本，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可以确保沈氏稳操胜券。”

我把一份计划书推到沈司夜面前。

“这是我们的诚意。沈总可以先看看。”

他没有动。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对峙着。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淡淡地说，“沈总不也一样吗？从前你可不会在工作时间，谈论私人感情。”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

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会议不欢而散。

我走出沈氏大厦，阳光有些刺眼。

手机响了，是陈启明。

“怎么样？”

“他很抗拒，但没有当场拒绝。说明他心动了。”

“很好。给他点时间考虑。”

挂了电话，一辆张扬的红色法拉利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是林晚晚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

“姜念，我们谈谈。”

我挑了挑眉。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怕了？”她摘下墨镜，眼神里满是挑衅。

我笑了。

“好啊，谈谈。”

我上了她的车。

她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刚坐下，她就开门见山。

“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司夜，离开这座城市？”

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林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回来，不是为了沈司夜。”

“不是为了他？”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是为了他，你为什么要在拍卖会上跟他作对？为什么又要跑到沈氏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重新引起他的注意吗？我告诉你，没用的！司夜马上就要和我订婚了，他爱的人是我！”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沈司夜爱的人是她。

可那时候的我，信了。

现在的我，却只觉得讽刺。

“他爱你？”我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她的眼睛，“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在我出现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

“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在昨晚的拍卖会之后，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喊着我的名字。”

林晚晚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你……你怎么知道？”

“哦，忘了告诉你。”我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昨晚，沈总喝醉了，给我打了三十七个电话。我没接，他就给我发了这段视频。”

视频里，沈司夜俊美的脸庞因为醉酒而泛红，眼神迷离，他抓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念念，你在哪儿……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

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林晚晚的身体开始发抖，她死死地盯着屏幕，眼里的嫉妒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收起手机，站起身，“林晚晚，男人心，海底针。你以为你抓住了，其实，你什么都没抓住。”

“三年前你从我手里抢走他，不过是因为他腻了我。现在，他同样也会腻了你。”

“我们走着瞧。”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留下林晚晚一个人，在原地崩溃。

我知道，我埋下的这颗雷，很快就会爆炸。

而沈司夜和林晚晚之间那看似坚固的爱情，根本不堪一击。

果然，不出我所料。

第二天，沈氏集团的公关部就炸了锅。

沈司夜林晚晚疑似情变

林晚晚深夜买醉

曝沈司夜对前女友旧情难忘

各种词条轮番登上热搜。

配图是林晚晚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以及沈司夜一脸憔셔地从酒吧把她拖出来的照片。

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情毫无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要的，不仅仅是拿回城南那块地。

我还要沈司夜，尝遍我当年所受的所有痛苦。

我要让他知道，被最爱的人背叛，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是什么滋味。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我的助理走进来。

“姜总，沈总来了，没有预约，正在会客室等您。”

我抬起头。

“让他等着。”

“可是……”

“没有可是。”

我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一个小时后，我才慢悠悠地走进会客室。

沈司夜坐在沙发上，昔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疲惫和烦躁。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

“姜念，热搜上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劈头盖脸地质问。

我绕过他，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总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别给我装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除了你，还会有谁？！”

“沈总，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挣开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还有，凡事要讲证据。你有证据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没有证据。

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他看着我，眼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有痛苦，有不解，还有一丝……哀求。

“念念，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三年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报复我，冲我来就好，为什么要牵扯晚晚？她……”

“她什么？”我打断他，冷笑一声，“她是无辜的？”

“沈司夜，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她是怎么设计我，让我身败名裂的？”

“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说我是一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

“你是不是忘了，我被全网黑，被学校开除，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正在开庆祝派对？”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毫无血色，嘴唇都在颤抖。

“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吗？”我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你只知道，是我无理取闹，是我不知好歹，是我配不上你，所以你才甩了我。”

“沈司夜，你从来都是这么自私。”

“只看得到你想看的，只相信你想相信的。”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你告诉我，那是哪样？”

他睁开眼，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水汽。

“念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当时……我只是……”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三年前，我多希望他能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可他没有。

现在，他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沈总。”我恢复了冷静，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你可以走了。”

“城南项目的合作，我看也没必要再谈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不要！”

他猛地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胸膛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得我心口一颤。

“念念，别走……”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们合作，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别走……”

我僵在原地，没有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沈司夜。

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沈司夜，竟然在求我。

可我的心，却像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任何涟漪。

“放开。”我冷冷地说。

“我不放。”他抱得更紧了，“念念，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沈司夜，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

“凭什么觉得，我姜念，还会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我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他被打懵了，愣愣地看着我。

“这一巴掌，是替三年前那个傻傻爱着你的姜念打的。”

“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和沈氏的合作，最终还是谈成了。

沈司夜几乎是无条件地接受了我提出的所有条款。

哪怕其中有很多，是明显有利于我们启明资本的“霸王条款”。

公司的董事会对这次合作非常满意，陈启明也对我赞不绝口。

只有我知道，沈司夜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有多看重这个项目。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留住我。

他以为，只要我们之间还有工作的牵扯，就还有复合的可能。

他太天真了。

项目启动后，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冷嘲热讽，也不再试图用强硬的手段逼我屈服。

他变得……小心翼翼。

他会记得我不喜欢喝咖啡，每次开会都提前给我准备好柠檬水。

他会记得我胃不好，让秘书在办公室常备着胃药。

他甚至会亲自去排队，买我以前最喜欢吃的那家蛋挞，然后送到我公司楼下。

他做的这一切，都像是在弥补。

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拼不回去了。

林晚晚来找过我几次。

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憔悴。

她不再对我恶言相向，只是红着眼眶，求我把沈司夜还给她。

她说，她可以不要名分，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沈司夜还在她身边。

我看着她卑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林晚晚，不是我不把他还给你。”

“是他自己，不想回去了。”

“你与其来求我，不如回去问问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自己，恐怕也搞不清楚。

他一边放不下林晚晚带给他的家族利益，一边又对我这个“得不到”的旧爱念念不忘。

男人，真是贪心的生物。

这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

走出公司大楼，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我忘了带伞。

正准备叫车，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降下，是沈司夜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车了。”我拒绝。

“这么晚了，不好打车。”他坚持，“上来吧，雨越下越大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车门。

车里开着暖气，很舒服。

他递给我一条干毛巾。

“擦擦吧，别感冒了。”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

一路无言。

车子快到我家楼下时，他突然开口。

“念念，你还记得吗？”

“以前，每次下雨，你都会让我来接你。”

“你说，你喜欢坐在我的车里，听着雨声，感觉特别安心。”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是啊，我记得。

那时候的我，天真得可笑。

以为只要有他在，就可以为我遮挡所有的风雨。

“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

“过不去了。”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念念，只要一闭上眼，我满脑子都是你。”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冒冒失失地撞到我怀里。”

“想起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想起我们第一次……接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

我的呼吸，乱了。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他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向我靠了过来，“这些，不都是我们真实发生过的吗？”

他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将我笼罩。

我下意识地想躲。

他却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

“念念，告诉我，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哪怕只有一次。”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我熟悉的偏执和疯狂。

我的心，乱成一团麻。

说不想，是假的。

毕竟，那是我用整个青春去爱过的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

“想过。”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我想过，要怎么让你，也尝尝我当年撕心裂肺的滋味。”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他缓缓地松开我，坐回自己的位置，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原来……是这样。”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我到了。”我打破沉默，推开车门。

“念念！”

他叫住我。

我回头。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就算你是为了报复我，我也认了。”

“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

我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我不知道，那滑落的，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

城南项目进展得很顺利。

我和沈司夜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在外人看来，我们就像一对配合无间的黄金搭档。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是怎样汹涌的暗流。

他对我越来越好，好到几乎是百依百顺。

他不再叫我“姜念”，而是叫我“念念”。

他会记住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他会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只为了陪我吃一顿晚饭。

他甚至，为了我，和林晚晚解除了婚约。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整个京圈都震动了。

沈家和林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这桩婚事，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结合，更是两大家族利益的捆绑。

沈司夜悔婚，无疑是给了林家一个响亮的耳光。

据说，沈老爷子气得当场砸了最心爱的古董花瓶，罚沈司夜跪了一夜的祠堂。

而林家，也立刻撤回了所有和沈氏的合作。

沈氏集团的股价，一夜之间，跌停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陈启明汇报工作。

“看来，他这次是认真的。”陈启明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没有说话。

说实话，我有点意外。

我没想到，沈司夜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你打算怎么办？”陈启明问我。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的报复计划，好像正在失控。

那个曾经被我恨之入骨的男人，正在用一种我无法抗拒的方式，一点点瓦解我的防线。

他让我看到了他的改变，他的悔过，他的深情。

可我，还能相信吗？

那天晚上，我在家门口，看到了沈司夜。

他靠在车边，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他看起来很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看到我，他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朝我走来。

“念念。”

“你来干什么？”

“我……”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我来看看你。”

“我很好，你可以走了。”我绕过他，想去开门。

他拉住我。

“念念，我和林晚晚，已经解除婚约了。”

“我听说了。”我的语气很平淡。

“那你呢？”他追问，“你现在，可以回到我身边了吗？”

我沉默了。

他急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念念，我已经按照你想要的，放弃了一切。家族，利益，婚约……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转过身，看着他。

“沈司夜，你觉得，你放弃了这些，就能抵消你曾经对我的伤害吗？”

“你觉得，你现在说爱我，我就要感恩戴德地回到你身边吗？”

“你凭什么？”

我的质问，让他哑口无言。

“我……”

“你根本就不懂。”我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热，“你从来都不懂，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钱，他的权势。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真心待我，尊重我，把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而他，三年前给不了我。

三年后，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给。

“那你要我怎么做？”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看吗？！”

他失控地低吼。

我被他吓到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沈司夜，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念念，我快要疯了。”

“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像活在地狱里。”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怕你真的会和那个陈启明在一起。”

“我怕我一转身，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身体，也在颤抖。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想让一个男人深爱你，不是要对他有多好，也不是要为他付出多少。

而是要让他在你身上，尝到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当他意识到，你不是他的附属品，你随时都可能离开他。

当他意识到，没有你，他的世界就会崩塌。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会让他，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就像现在的沈司夜。

他终于，尝到了我当年的滋味。

我没有推开他。

任由他抱着我，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良久，他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念念，别离开我。”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沈司夜，我需要时间。”

他身体一僵。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能马上给你答案。”我推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想清楚，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他毫不犹豫地说。

“那只是现在。”我说，“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你想要的，不过是征服的快感，和得不到的不甘。”

“不是的！”他急切地反驳，“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与否，不是靠嘴说的。”我打断他，“沈司夜，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给我一点空间，也给你自己一点空间。”

“让我们都冷静一下。”

他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知道，我的话，对他很残忍。

可我必须这么做。

我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轻易地把自己交出去。

我需要看到他的诚意，需要看到他真正的改变。

而不是一时冲动下的“浪子回头”。

最终，他妥协了。

“好。”他点了点头，声音嘶哑，“我给你时间。”

“但是，你不可以躲着我。”

“我不会。”

“你也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尤其是那个陈启明。”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霸道的占有欲。

我有些好笑。

“沈司夜，你现在，没资格管我。”

他噎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委屈。

“我……”

“好了，很晚了，你回去吧。”我下了逐客令。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转身，上了车。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沈司夜真的做到了他说的。

他没有再对我死缠烂打，但也没有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他会每天早上给我送来早餐，放在我公司前台，然后发个信息告诉我，就离开。

他会每天晚上在我家楼下等我，看到我安全到家，车里的灯亮了，他才走。

他不再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我。

城南项目，在我们两个的共同努力下，成功拿下了。

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很高兴。

沈司夜也喝了不少酒。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喝醉了就失态。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我笑，看着我和同事们庆祝。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庆功宴结束后，陈启明提出要送我回家。

我刚想答应，沈司夜就走了过来。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眼神很清明。

“陈先生，不劳烦你了。”他对陈启明说，“念念，我来送。”

他的语气，客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陈启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笑了笑。

“好，那姜小姐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车上，我和沈司夜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念念，你和陈先生，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关系。”

“只是这样？”

“不然呢？”我反问。

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在吃醋。

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甜意。

“沈司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

“我跟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我故意这么说。

他果然急了。

“怎么会与我无关？！”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姜念，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

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眼里的占有欲，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沈司夜，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爱你！”

“爱？”我挑了挑眉，“你的爱，就是三年前毫不留情地抛弃我，让我受尽屈辱？”

“你的爱，就是在我回来后，想尽办法打压我，羞辱我？”

“如果这就是你的爱，那对不起，我承受不起。”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将他满腔的热情，浇得一干二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的……”他痛苦地摇着头，“念念，以前是我混蛋，是我错了。”

“我知道，我说再多也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

“但是，我是真的爱你。”

“从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那林晚晚呢？”我问。

提到林晚晚，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我和她……只是家族联姻。”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订婚？”我追问。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

“因为……我爸用你来威胁我。”

我心里一震。

“什么意思？”

“三年前，你被全网黑，被学校开除，都是我爸在背后搞的鬼。”

“他查到我们的关系，觉得你家世普通，配不上我，会成为我的软肋。”

“他逼我，如果我不和你分手，不和林晚晚订婚，他就会让你，在这座城市，彻底消失。”

“我害怕了。”

“我怕他真的会伤害你。”

“所以，我只能……用最伤人的方式，推开你。”

“我想，只要你恨我了，离开我了，你就会安全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我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我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不爱我。

他是为了保护我。

可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不敢。”他苦笑一声，“我爸的手段，你想象不到。我怕我告诉你了，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危险。”

“而且，以你当时的性格，就算知道了真相，你也不会离开我。”

“我只能，让你彻底对我死心。”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了他三年，怨了他三年。

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一场，他为了保护我，而精心设计的误会。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傻瓜。”我哽咽着，“你真是个傻瓜。”

他看到我哭，顿时慌了手脚。

“念念，你别哭……你别哭……”

他笨拙地帮我擦着眼泪，越擦越多。

最后，他只能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念念，都是我的错。”

“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趴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把这三年的委屈，不甘，思念，全都哭了出。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任由我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哭了很久，我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沈司夜。”

“嗯？”

“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愣住了，像是没听清我的话。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我们，重新开始。”

他眼里的光，瞬间被点亮。

狂喜，难以置信，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俊美的脸，都有些扭曲。

“念念，你……你是说真的？”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便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我。

这个吻，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掠夺。

而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惜和爱恋。

我闭上眼，回应着他。

窗外，雨已经停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我知道，我和沈司夜的过去，已经翻篇了。

而我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我们会紧紧抓住彼此的手，再也不放开。